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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竹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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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过去十年。
杜千林见过连羲四次，次次刻骨铭心。
十年前，雁断山的最深处，清泉叮叮咚，飞鸟时时掠过树梢，万物安宁。忽然，一根老藤摇摆了几下，从重重叠叠的绿藤叶中爬出了一个小孩：小孩十来岁模样，很瘦，头发炸起，乱蓬蓬的，一双眸子又圆又黑，天然一股蛮气，倒很像一只新生的小野兽。
他就是杜千林。
从某一种意义上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世界。
小杜千林爬着爬着就站起来，一步一步很小心，循着水声走到清泉里，用手捧水咕咚咚地喝了个够。肚子又咕咕地响，他抬头，发现一棵大树上结着诱人的红褐色果实。他比划了一下手臂和树，抱着树干攀爬，开始很慢，后来迅捷如猿猴。
坐在树丫上，他剥去果壳，费劲地吮吸甘甜的果肉，身体的血液在甘甜中渐渐流畅起来。
与娴熟的动作不同，他的意识一片混沌。
一切都源于本能，看见了，才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包括，身上这件又宽又大的衣服。他用尖利的石头砸掉多部分，使之不绊脚，穿着破烂的衣裳，就像流浪在石桥下的小乞儿一样。
这里太无聊了，只能坐在高高的树干上仰望晴空。清泉潺潺，不知会流向哪里呢。小杜千林心生好奇，赤着脚，沿着水流往下走。越走，水的味道就越寡淡。不知走了多少天，他看见了一个村落。
寥寥落落的屋舍，三三两两的山民。
正是春日，历经了枯冬的野兽们很饥饿，弥村的山民也很饥饿，相约山中打猎。呆在家中的，多是老弱病残，见到小杜千林，只是惊讶地说一声谁家小孩就不管了。
小杜千林蜷在草垛里过夜。
第二天，一阵极香极香的味道钻进鼻子，他一下子醒了。好香，好像呼唤肚子里的馋虫一样的勾魂香。他循着香味找过去，走进一户人家，走进灶房，黑黑的灶台上热气腾腾。
好香，就是这里。
小杜千林死死地扒住灶台，口中生津，他咽了一下口水。
「嘿，这是谁家小孩啊。」一个大胡子猎人进来了，脚粗手大，一把提溜起小杜千林，「哟，不是昨天来的小乞丐吗，离远离远，这不是你能来的地儿。」
说完，把他甩出了灶房。
小杜千林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回到灶房，四肢再度扒住了灶台。大胡子哎哟一声：「你是猴子啊，滚远啊，不滚我打人了。」说着又来，没想到小杜千林力气特别大，揪了几下都没反应。大胡子怒了，大喝一声：「你给我下去！」
咚、咚。
又被扔出来的小杜千林锲而不舍，跑回去继续扒住了灶台。大胡子气炸了，正要发作。外边，有人喊：「老钱，你家的饼子有多余的没，这里有个小公子要买。」
灶房出现了两个人：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孩。那个小孩也是十来岁，俊秀机灵，束着发，穿着极少见的银盔甲，里边是锦衣绣银丝，精致得跟画一样。腰间一把华丽的长剑，跟个子一比显得很突兀。
小孩的声音清亮，斯文有礼：「掌柜的打扰了，在下想买几个饼子当干粮，敢问怎么卖？」
大胡子揪了揪胡子：「啊呀，我也不是什么掌柜，叫我钱大伯就行。算你来得巧，我多做了几个准备打猎时候吃呢，饼子一吊钱一个，小公子想买几个？」
「十个就行。」小孩彬彬有礼地放下一把碎银。
大胡子从锅里拿出了饼，左右掂了一掂，搁在一个盘子里。再看小孩子白皙又洁净，自己的盘子却脏兮兮的，实在不配，大胡子赶紧擦干净盘子，小心地叠上饼：「有几个还得再热一会儿，小公子那边桌子坐一下。刘老头，这小公子是谁家亲戚啊，看着也忒贵气了。」
刘老头咧嘴一笑：「说是路过。」
「哎呦，别是迷路了吧，这山野兽多，要是走丢可就糟啊。小公子，今晚就住下吧，明天送你出山。」大胡子揭开锅盖翻饼子，而小杜千林还扒着灶台，可怜兮兮地看着饼子被一一翻过来，大胡子大吼了一声，「最后说一遍啊，出去，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这又是谁家孩子，面生啊。」刘老头好奇。
「谁知道哪来的野猴子，一大清早就溜进来了，扒住灶台死活不放。」大胡子气不打一处来。
小杜千林半懂不懂，不管他大吼小叫，反正就不松手。刘老头看笑了：「看这又黑又瘦的，饿着了吧。老钱，给我赊一个饼子。小孩，快过来，给你吃。」
小杜千林噌的一声下来了，跟着刘老头手里的饼就过去，坐在脏兮兮的椅子上。刘老头刚递过去，他抓过来就放进嘴里，好香，好吃，太好吃了，比泉水还好吃。他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舔一舔嘴角，继续眼巴巴地看盘子。
那个小孩说话了：「盘子里的，也吃了吧。」
那是杜千林第一次见连羲。
小杜千林飞快地把连羲的十个饼子全吃了，肚子微微隆起，却还想扒灶台。大胡子翻着白眼说：「没了，明天再来，三喜饼只做一锅，又不是拿来卖的。」三喜饼，是弥村钱家独有的，汲取清晨某一时刻的溪水，秘制而成，特别香。钱胡子是山民，打猎为生，不专门卖饼，谁想买得提前一天说。
用来充当干粮的饼子被吃光了，连羲没法走，只好停一天。刘老头独居，把两个小孩领回家了。
待刘老头去忙了，连羲才开口：「你干吗扒在人家灶台上？」
「饼子香。」虽然之前没有跟人说过话，小杜千林却一下子懂了，说话交流，就跟觅食一样，天生就会。
「香你就扒啊？咋不爬人家锅里呢？」连羲露出了小孩才有的天真坦诚，嘲笑说。
「怎么办？」
「扒着人家也不给，要用银子买。」
「银子……」
「你连银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好傻。」连羲露出鄙夷又同情的表情，「我叫连羲，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人怎么会没有名字？我的剑都有名字。」
「真的没有。」
连羲又露出同情的表情：「真可怜，你是花子啊，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连羲乌溜溜的眼珠四处转，从花台，看到案上的书，再转向书架上一坛酒，「酒，杜康，姓杜好不好。千木望林，杜千林，好听不好听。」
被闪闪亮的眸子期盼着，小杜千林不由得就点头：「好。」
再后来，知道连羲有给一切东西命名的习惯时，杜千林就觉得自己跟连羲的剑、连羲的笔、连羲的书斋、连羲的阿猫阿狗没什么两样，总之，都是连羲的。
「我迷路了，不过别担心，我爹肯定会派人来找的。」连羲信心满满。
连羲，皇帝的第三子，年仅十岁就掌印了精军「断刀印 」。不过，在执行追杀任务时，遇上泥石流，随身护卫都殉职了，他也迷路了，误打误撞走进了弥村。他很聪明，只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这倒不消说，这一身打扮谁都不会认为是寻常孩子。
次日，连羲将最后一点碎银交给钱胡子，换了十个饼子，揣到食袋里。杜千林闻着蛊惑的香味：「连羲，你不吃吗？」
「这是以后吃的干粮啊。」
好饿，好想吃。杜千林眼巴巴地看着，都快把食袋盯出一个洞来了。连羲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个给他吃。又一个、又两个、又三个……最后一半，杜千林依依不舍地递给脸色发青的连羲：「你不吃吗？」
「吃什么啊，我身上没有银子了。」
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最后连羲一跺脚，跑出去了。再回来时，腰上华丽丽地佩剑没了：「我把剑给贱卖了，换了五十个饼。你以后不要再蹲人家灶台了，馋相多难看。」宁叫钱吃亏，不叫人吃亏，连羲就是有这志气。
「那你没剑了。」
「我削了一根长棍子，防身也挺好的。」连羲挥了挥手中的棍子，笑得灿烂。
后来，连羲严控着杜千林吃饼的数量，杜千林则爬树上摘果子给他吃。凭着连羲出色的野外生存能力，以及杜千林超乎常人的感官力，两人顺利走出了雁断山。
堂堂一军之首竟迷路了，还把跟命一样重要的剑贱卖了，自然得准备挨一顿训。连羲红着脸皮问属下借了几锭银子给杜千林，让他就地安身，两人匆匆道别了。
第二次相见，是三年后的夏天。
小杜千林意识很混沌，但五官的感知力远远超过常人，也有天性的警觉，能感知到杀气。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有人在寻找他、追杀他，所以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太长。于是他浑浑噩噩，流浪于各地。
那年夏天很热，杀气时而远，时而近。路过一个瓜田时，瓜圆滚滚的鼓着肚皮，已经成熟。见四下无人，小杜千林就摘下一个，一拳头爆开，用手掰开沙瓤吃，很甜很甜。
「嘿！转过来！」一个声音响起。
杜千林一怔，回头，一个少年用剑指着自己，杀气扬起。好奇怪，刚才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杀气。
杜千林咽下甘甜的沙瓤，盯着对方：面容很俊，一双眼睛灵气炯炯，合身的石青色长裳将他裁剪得英气勃勃——似曾相识。
【第二章】
过去十年。
杜千林见过连羲四次，次次刻骨铭心。
十年前，雁断山的最深处，清泉叮叮咚，飞鸟时时掠过树梢，万物安宁。忽然，一根老藤摇摆了几下，从重重叠叠的绿藤叶中爬出了一个小孩：小孩十来岁模样，很瘦，头发炸起，乱蓬蓬的，一双眸子又圆又黑，天然一股蛮气，倒很像一只新生的小野兽。
他就是杜千林。
从某一种意义上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世界。
小杜千林爬着爬着就站起来，一步一步很小心，循着水声走到清泉里，用手捧水咕咚咚地喝了个够。肚子又咕咕地响，他抬头，发现一棵大树上结着诱人的红褐色果实。他比划了一下手臂和树，抱着树干攀爬，开始很慢，后来迅捷如猿猴。
坐在树丫上，他剥去果壳，费劲地吮吸甘甜的果肉，身体的血液在甘甜中渐渐流畅起来。
与娴熟的动作不同，他的意识一片混沌。
一切都源于本能，看见了，才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包括，身上这件又宽又大的衣服。他用尖利的石头砸掉多部分，使之不绊脚，穿着破烂的衣裳，就像流浪在石桥下的小乞儿一样。
这里太无聊了，只能坐在高高的树干上仰望晴空。清泉潺潺，不知会流向哪里呢。小杜千林心生好奇，赤着脚，沿着水流往下走。越走，水的味道就越寡淡。不知走了多少天，他看见了一个村落。
寥寥落落的屋舍，三三两两的山民。
正是春日，历经了枯冬的野兽们很饥饿，弥村的山民也很饥饿，相约山中打猎。呆在家中的，多是老弱病残，见到小杜千林，只是惊讶地说一声谁家小孩就不管了。
小杜千林蜷在草垛里过夜。
第二天，一阵极香极香的味道钻进鼻子，他一下子醒了。好香，好像呼唤肚子里的馋虫一样的勾魂香。他循着香味找过去，走进一户人家，走进灶房，黑黑的灶台上热气腾腾。
好香，就是这里。
小杜千林死死地扒住灶台，口中生津，他咽了一下口水。
「嘿，这是谁家小孩啊。」一个大胡子猎人进来了，脚粗手大，一把提溜起小杜千林，「哟，不是昨天来的小乞丐吗，离远离远，这不是你能来的地儿。」
说完，把他甩出了灶房。
小杜千林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回到灶房，四肢再度扒住了灶台。大胡子哎哟一声：「你是猴子啊，滚远啊，不滚我打人了。」说着又来，没想到小杜千林力气特别大，揪了几下都没反应。大胡子怒了，大喝一声：「你给我下去！」
咚、咚。
又被扔出来的小杜千林锲而不舍，跑回去继续扒住了灶台。大胡子气炸了，正要发作。外边，有人喊：「老钱，你家的饼子有多余的没，这里有个小公子要买。」
灶房出现了两个人：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孩。那个小孩也是十来岁，俊秀机灵，束着发，穿着极少见的银盔甲，里边是锦衣绣银丝，精致得跟画一样。腰间一把华丽的长剑，跟个子一比显得很突兀。
小孩的声音清亮，斯文有礼：「掌柜的打扰了，在下想买几个饼子当干粮，敢问怎么卖？」
大胡子揪了揪胡子：「啊呀，我也不是什么掌柜，叫我钱大伯就行。算你来得巧，我多做了几个准备打猎时候吃呢，饼子一吊钱一个，小公子想买几个？」
「十个就行。」小孩彬彬有礼地放下一把碎银。
大胡子从锅里拿出了饼，左右掂了一掂，搁在一个盘子里。再看小孩子白皙又洁净，自己的盘子却脏兮兮的，实在不配，大胡子赶紧擦干净盘子，小心地叠上饼：「有几个还得再热一会儿，小公子那边桌子坐一下。刘老头，这小公子是谁家亲戚啊，看着也忒贵气了。」
刘老头咧嘴一笑：「说是路过。」
「哎呦，别是迷路了吧，这山野兽多，要是走丢可就糟啊。小公子，今晚就住下吧，明天送你出山。」大胡子揭开锅盖翻饼子，而小杜千林还扒着灶台，可怜兮兮地看着饼子被一一翻过来，大胡子大吼了一声，「最后说一遍啊，出去，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这又是谁家孩子，面生啊。」刘老头好奇。
「谁知道哪来的野猴子，一大清早就溜进来了，扒住灶台死活不放。」大胡子气不打一处来。
小杜千林半懂不懂，不管他大吼小叫，反正就不松手。刘老头看笑了：「看这又黑又瘦的，饿着了吧。老钱，给我赊一个饼子。小孩，快过来，给你吃。」
小杜千林噌的一声下来了，跟着刘老头手里的饼就过去，坐在脏兮兮的椅子上。刘老头刚递过去，他抓过来就放进嘴里，好香，好吃，太好吃了，比泉水还好吃。他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舔一舔嘴角，继续眼巴巴地看盘子。
那个小孩说话了：「盘子里的，也吃了吧。」
那是杜千林第一次见连羲。
小杜千林飞快地把连羲的十个饼子全吃了，肚子微微隆起，却还想扒灶台。大胡子翻着白眼说：「没了，明天再来，三喜饼只做一锅，又不是拿来卖的。」三喜饼，是弥村钱家独有的，汲取清晨某一时刻的溪水，秘制而成，特别香。钱胡子是山民，打猎为生，不专门卖饼，谁想买得提前一天说。
用来充当干粮的饼子被吃光了，连羲没法走，只好停一天。刘老头独居，把两个小孩领回家了。
待刘老头去忙了，连羲才开口：「你干吗扒在人家灶台上？」
「饼子香。」虽然之前没有跟人说过话，小杜千林却一下子懂了，说话交流，就跟觅食一样，天生就会。
「香你就扒啊？咋不爬人家锅里呢？」连羲露出了小孩才有的天真坦诚，嘲笑说。
「怎么办？」
「扒着人家也不给，要用银子买。」
「银子……」
「你连银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好傻。」连羲露出鄙夷又同情的表情，「我叫连羲，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人怎么会没有名字？我的剑都有名字。」
「真的没有。」
连羲又露出同情的表情：「真可怜，你是花子啊，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连羲乌溜溜的眼珠四处转，从花台，看到案上的书，再转向书架上一坛酒，「酒，杜康，姓杜好不好。千木望林，杜千林，好听不好听。」
被闪闪亮的眸子期盼着，小杜千林不由得就点头：「好。」
再后来，知道连羲有给一切东西命名的习惯时，杜千林就觉得自己跟连羲的剑、连羲的笔、连羲的书斋、连羲的阿猫阿狗没什么两样，总之，都是连羲的。
「我迷路了，不过别担心，我爹肯定会派人来找的。」连羲信心满满。
连羲，皇帝的第三子，年仅十岁就掌印了精军「断刀印 」。不过，在执行追杀任务时，遇上泥石流，随身护卫都殉职了，他也迷路了，误打误撞走进了弥村。他很聪明，只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这倒不消说，这一身打扮谁都不会认为是寻常孩子。
次日，连羲将最后一点碎银交给钱胡子，换了十个饼子，揣到食袋里。杜千林闻着蛊惑的香味：「连羲，你不吃吗？」
「这是以后吃的干粮啊。」
好饿，好想吃。杜千林眼巴巴地看着，都快把食袋盯出一个洞来了。连羲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个给他吃。又一个、又两个、又三个……最后一半，杜千林依依不舍地递给脸色发青的连羲：「你不吃吗？」
「吃什么啊，我身上没有银子了。」
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最后连羲一跺脚，跑出去了。再回来时，腰上华丽丽地佩剑没了：「我把剑给贱卖了，换了五十个饼。你以后不要再蹲人家灶台了，馋相多难看。」宁叫钱吃亏，不叫人吃亏，连羲就是有这志气。
「那你没剑了。」
「我削了一根长棍子，防身也挺好的。」连羲挥了挥手中的棍子，笑得灿烂。
后来，连羲严控着杜千林吃饼的数量，杜千林则爬树上摘果子给他吃。凭着连羲出色的野外生存能力，以及杜千林超乎常人的感官力，两人顺利走出了雁断山。
堂堂一军之首竟迷路了，还把跟命一样重要的剑贱卖了，自然得准备挨一顿训。连羲红着脸皮问属下借了几锭银子给杜千林，让他就地安身，两人匆匆道别了。
第二次相见，是三年后的夏天。
小杜千林意识很混沌，但五官的感知力远远超过常人，也有天性的警觉，能感知到杀气。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有人在寻找他、追杀他，所以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太长。于是他浑浑噩噩，流浪于各地。
那年夏天很热，杀气时而远，时而近。路过一个瓜田时，瓜圆滚滚的鼓着肚皮，已经成熟。见四下无人，小杜千林就摘下一个，一拳头爆开，用手掰开沙瓤吃，很甜很甜。
「嘿！转过来！」一个声音响起。
杜千林一怔，回头，一个少年用剑指着自己，杀气扬起。好奇怪，刚才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杀气。
杜千林咽下甘甜的沙瓤，盯着对方：面容很俊，一双眼睛灵气炯炯，合身的石青色长裳将他裁剪得英气勃勃——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