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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重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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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杜千林一脚踩住剑柄，咬牙切齿，瞳孔如泛血红。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忽然掏出怀中的那个毒饼，摔到连羲的脸上，愤怒像火山骤然喷发：「连羲，你就那么想要挖我的心吗？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光明正大的来，为什么要用这么阴毒的招！知道我一定会中招，对吧！为什么非要用兽喜饼来害我啊！」全身颤抖，嗓子都哑了，与其说愤怒，不如说从心底迸发的悲痛。
连思锦愣了，都是害人，下毒跟别的有什么不同？再看连羲，被砸了一脸饼渣，一言不发。这一瞬，连思锦觉得自己就像透明一样，被两人无视了。
杜千林抽出了连羲的剑，咬牙切齿：「你和你的父亲一样，贪婪，无耻。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今天就让你知道被挖心是什么滋味！」
连思锦急忙拽住他：「杜千林，我以后来替他们补偿。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会用尽全力弥补连家欠你的！」
「不需要！」杜千林地吼道。
「他毕竟是我的兄弟，他无情，我不能无义，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在我面前，父王不会原谅我的。」连思锦焦急地说。
杜千林依旧气愤难当：「连羲，你听到了吗，谁都知道你无情无义！为什么你那么狠！」
哐！
门开了，刘老头进来了，连思锦惊了一惊。没来得及说话，刘老头就已抬起手毫不犹豫击向连思锦的后颈，连思锦软软地瘫下去了。
「别动思锦，他又没有害你，放过他，有什么冲我来。」连羲忽然说话了。
「你挖异兽的心胆时，想过它们的兄弟吗？」
「……」
「你既然无情，凭什么要别人留情？」
「他救了你。」
「担心你自己吧！」杜千林的剑对准了连羲的脸。
随时准备帮忙的刘老头刚想说话，被杜千林的煞气挡住了，他琢磨一下，抱起地上昏迷过去的连思锦：「少主，属下先行告退。」说罢健步离开了。
屋中就剩下他们两人。
连羲松了一口气，抿紧嘴唇，寒剑折射出他冷静的脸，无惧生与死的凛然。
杜千林被这种态度激怒了。连羲率断刀印追杀自己、害自己流离失所浪迹多年，就当年少一无所知，也就算了。然而，数个月还有些仁义，现在却又翻脸用毒计害自己，连羲，果然还是想长生！
「捡起饼，吃掉！」杜千林冷冷地说。
连羲刚一动身。
「别动！」
连羲保持坐着的姿势，伸长右手，修长的指尖够到那个毒饼，露出的蛋黄色糖馅，看上去与普通的饼别无二致。连羲顿了一顿，而后认命地放进嘴里，嘴唇，含在饼的边缘。
啪！
剑平平拍下，毒饼被拍掉了。
自己为什么要阻止他？杜千林的本能已超越了思维——如果刚才吃下，连羲就会死吧，人类经不起半点儿毒。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易？」杜千林终于找到一个理由。
「你想我怎么死？」连羲扬起脸。
优美的唇珠，熟悉的斜挑眼形，脸廓亦无可挑剔，这是记忆中时时会浮现的脸。划破，就不会如梦魇般缠绕了。可是，如有一只魔手，阻拦着杜千林的剑，他刺不下去。
「你找回了神智？」连羲的神经渐渐舒缓，努力无视着寒剑。
「意外吗？」
「多少有点，我以为你会一直那样。」
「直到被你抓住吗？连羲，在你争夺皇位的时候，我不再是从前的杜千林！」杜千林克制着内心的异动。
「看出来了。」连羲平静地说。
这个人，什么时候都冷静，甚至在掏心挖胆时也是这样的一张脸。杜千林将匕首移向了连羲的胸口：这地方掏一个血洞，会怎么样？
对，就这样。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掏了那么多只异兽的心和胆，就该让他血淋淋的死去。人类的心在哪里，一刀下去，连羲会死得彻彻底底。可是，剑，仍然被那只无形的魔手阻拦着。
杜千林忽然说：「把铠甲脱下。」
连羲一怔：「……」
「把铠甲脱了！」
被利剑逼迫着，连羲的手移到薄铠甲上，停了一停，终于还是脱下。
金属摩擦发出的清脆声，铠甲之下，是一件勾勒着木槿花纹的素色战袍，系着一根精致的凝霜腰带。剥开了防护，露出的形体修长，美好，却极度脆弱——这才是会死的人，随便怎么碰一下都会死去。
可是，连羲却好像一点儿也不怕，从从容容，奔赴刑场一样。
杜千林愤怒了：「继续脱！」
连羲的表情终于破出一丝裂痕，带着愤怒：「士可杀，不可辱。你想杀就杀，何必做多余的事情。」
「你怕了？」
「……」
「我没有挖过人心，我不知道心在哪里，我要完完整整地挖一次，脱！」
连羲一抽腰带，柔顺的衣服大大敞开，露出了浅蜜色的肌肤，柔韧的带着光泽肌肤，起伏有致。他指着自己心的位置，扬起脸，竟然也愤怒了：「现在看清楚了吗？你要挖就挖吧。」
会跳动的地方。
杜千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覆在上面，跳动有力，或者比平常快——这是对死亡的恐惧，再怎么大义凛然，面对死，还是会心跳加快。这样就对了，剥去外表，看到这个人内心的恐惧，触摸他的心跳，让这种恐惧加深。
杜千林使劲按着。
连羲直接被推到了墙边。贴着墙壁，敞着袍子，任对方诡异地按压心脏跳动处——行刑者不动剑，只是用力按压着，眼睛仿佛要在那地方盯出一个血洞。连羲别开脸，咬紧牙关，望向小小的窗外。外面，尸体横竖躺着，中的埋伏彻彻底底。
「你挖了那么多心和胆，得到长生了吗？」杜千林咬牙切齿，「你想过有一天，被别人挖心吗？」
「这是宿命，想又怎么样。」
「宿命就是你死我活，对吧？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算害我，为什么要用兽喜饼？知道我一定会吃，对吗？」杜千林用力按压着，在那胸口按出了一片红色，「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三喜饼，其实是兽喜饼，满含泉水的灵气，身为蛰孟兽的杜千林无法抵挡。不，心底的痛并非兽喜饼，而是连羲洞察着自己的弱点，毫不手软的狠辣。
「当皇帝的人，都会变成铁石心肠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人是会变的。」连羲淡漠地说。
杜千林愤然一抖剑，剑尖在连羲的胸膛划出一点血痕，血渗出。连羲轻呼一声，咬紧牙关，低头，看着血痕，没有任何反抗，也反抗不了，他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
杜千林想挖出连羲的心，可是，那只无形的魔手使劲地拽住了剑。杜千林的手止不住颤抖，剑尖的那颗血，滴落。
艰难的僵持中。
连羲忽然抬起右手，双指夹住剑，指引剑尖，在自己的心口处慢慢往下划。浅蜜色的肌肤上，血痕触目惊心——比看到血洞，还难受，冷风呼呼地刮进自己的心。
杜千林骤然抽开剑，手指按住了那道血痕。
血从两边渗出。
空气中，骤然散发出奇异味道，比兽喜饼还甜美蛊惑的味道。整个身体的欲望倏然觉醒，血脉贲张，骤然沸腾，叫嚣着饥渴与释放。杜千林情不自禁倾身，嘴唇贴上去，血流进嘴里。
像灵水一样甜美。
杜千林使劲吮.吸了一下，血涌到嘴唇，像冬天的酒一样，甘甜的味道，一旦尝到就无法停止的味道。杜千林扔掉剑，抱住了连羲的腰，紧紧贴着吮.吸那狂涌的血。
连羲慌了，他使劲推胸口的人。
杜千林骤然用力，将他一下子撂倒在地，欺身而上。
连羲仰躺着，被强大的力量制住，动都动不了，任由骑在身上的那个人吮.吸、舔.舐，像一只真正的野兽一样。冰凉的唇，冰凉的舌头，呼吸带着刺骨的寒冷。这些，都抵不过胸口的惶恐——血，似乎争先恐后地涌出，涌向那个人的嘴唇、喉舌——伴随着麻麻的疼痛涌出，连羲的力气越来越小，最终无力地摊开双手。
甘冽的酒入喉，杜千林贪婪地吞咽着。
忽然，他骤然抬起头。
连羲死了吗？连羲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所有的甘酒就化作了苦涩，杜千林慌乱了，他抱起连羲，焦急地喊：「连羲，连羲，快醒醒，连羲……」
哐，门开了。
杜千林无措地看着刘老头：「他死了，怎么办？」
刘老头握了握脉，探了探鼻息，再看当下的场景：连羲敞开着衣裳，光洁的上半身一览无遗。胸上有一道锋利的伤口，但一点血都没有，伤口边缘的肌肤被吮得发白。
「没事，伤口很小。」
「怎么会没事，他流了很多血。」杜千林吼道。
刘老头又诊了一下脉搏，更确定自己的判断：「他只是晕过去了，这么小的伤口，没有大碍，属下给他包扎一下。不过，少主还要杀他吗？」
一记绝杀。一次若绝杀不了，就再都很难下手，那只无形的魔手会一直阻拦自己的剑，杜千林默默起身。
杀，不是自己的本意。
在那个毒饼之前，杜千林从没有想过杀连羲。
……
「少主，他醒了。」刘老头斟酌着词语。
「把噬谎虫拿来。」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噬谎虫，只能寄生于雁断山。以连思锦为诱饵，本来就只是为了诱捕连羲而已，不是想杀死他。杜千林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说：「连羲，这是噬谎虫，只要宿主食言，噬谎虫就会发疯了一样生长，把宿主的五脏六腑当成美食全部吞噬。」
连羲一如既往的自若，与其说冷静，不如说听天由命：「要我说什么。」
杜千林说：「咬破手指，发誓永远不再追杀我。」
连羲慢慢地抬起眼睛，一点也不畏惧死亡，阴冷与傲气，两种气质交织在年轻帝王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他举起无名指，放入嘴唇，咬了一下，一抹血在唇边鲜艳如丹，一字一句，非常清楚。
「我连羲发誓，放过蛰孟兽，永世不再追杀。」
杜千林如释重负，粗暴地将一颗褐色的丸子塞进连羲的嘴巴，一捏下颌，连羲痛苦地咽下去。下一刻，连羲痛苦地翻身，抓住胸口，覆在床上，仿佛受着挠心之痛。
「别食言！」杜千林克制着不回头地走了。
……
雪覆万物，一片白茫茫，世间的算计都显得如此龌蹉。
笃、笃、笃。
连羲的黑锦衣在雪中异常分明，寂寥得如同世界覆亡了一般。连思锦与他并肩缓行，没有惶恐，也不再无措。昨天还斗得你死我活，这会儿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三皇兄，原来你早就跟杜千林打过交道，为什么从来没提过？瞒着兄弟就算了，还敢对父王隐瞒，你真是胆大包天。你是觊觎蛰孟兽的心，还是另有企图？」连思锦咄咄逼人。
连羲却不说话，沉默以对。
连思锦甩甩袖子上的雪，纷纷扬扬：「三皇兄，那不是三喜饼吗，杜千林为什么说成兽喜饼？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换个话题！」连羲回答很生硬。
「哦，那我就直说了：噬谎虫这东西闻所未闻，是杜千林骗你的吧，我看食言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劳你费心。」
「哈，当然了皇兄一向有主见。要我说，吃了蛰孟兽的心也不一定能长生。万一消化不了还会送命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是异兽，谁知道逼急了会怎么样。」连思锦的嘴巴不闲着，心就不难受了，「不过，追查了十几年的安氏子，说放走就放走了。」
「恰恰相反，如释重负。」
「为什么？」
「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不舍。放走吧，毕竟追十几年了；追下去吧，还当不当皇帝了？这种结果，求之不得，一颗噬谎虫了结过去所有的心结。」连羲拉起隐藏的领子，半蒙住脸，只余长长的睫毛上，雪凝结成粒
说得倒也是，连思锦感慨：「你都当皇帝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不满足的？好好回奚京，坐你的大好江山，别让老四老五得了机会。呵，到时候芝麻没捡到反而丢了西瓜，图个什么呀。」
「哼。」
「真羡慕三皇兄，为什么我现在才遇见他？」
「……」
「以皇兄的精明能干，以前一定抓住过他吧。如果我是你就好了，我绝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儿苦。哎，若不是动不了，我绝不会让他一个人走。」连思锦偏了偏头，心口隐隐作痛，他被制服，只能眼睁睁看着杜千林和刘老头远去。
「那就去追啊。他可从不相信人，跟你在一起就是利用你！」
「能被利用说明有用。」
「哼。」
二人一路缓行，茫茫的雪路，留下了几行马蹄印，直直地通向前方。
【第十一章】
杜千林一脚踩住剑柄，咬牙切齿，瞳孔如泛血红。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忽然掏出怀中的那个毒饼，摔到连羲的脸上，愤怒像火山骤然喷发：「连羲，你就那么想要挖我的心吗？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光明正大的来，为什么要用这么阴毒的招！知道我一定会中招，对吧！为什么非要用兽喜饼来害我啊！」全身颤抖，嗓子都哑了，与其说愤怒，不如说从心底迸发的悲痛。
连思锦愣了，都是害人，下毒跟别的有什么不同？再看连羲，被砸了一脸饼渣，一言不发。这一瞬，连思锦觉得自己就像透明一样，被两人无视了。
杜千林抽出了连羲的剑，咬牙切齿：「你和你的父亲一样，贪婪，无耻。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今天就让你知道被挖心是什么滋味！」
连思锦急忙拽住他：「杜千林，我以后来替他们补偿。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会用尽全力弥补连家欠你的！」
「不需要！」杜千林地吼道。
「他毕竟是我的兄弟，他无情，我不能无义，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在我面前，父王不会原谅我的。」连思锦焦急地说。
杜千林依旧气愤难当：「连羲，你听到了吗，谁都知道你无情无义！为什么你那么狠！」
哐！
门开了，刘老头进来了，连思锦惊了一惊。没来得及说话，刘老头就已抬起手毫不犹豫击向连思锦的后颈，连思锦软软地瘫下去了。
「别动思锦，他又没有害你，放过他，有什么冲我来。」连羲忽然说话了。
「你挖异兽的心胆时，想过它们的兄弟吗？」
「……」
「你既然无情，凭什么要别人留情？」
「他救了你。」
「担心你自己吧！」杜千林的剑对准了连羲的脸。
随时准备帮忙的刘老头刚想说话，被杜千林的煞气挡住了，他琢磨一下，抱起地上昏迷过去的连思锦：「少主，属下先行告退。」说罢健步离开了。
屋中就剩下他们两人。
连羲松了一口气，抿紧嘴唇，寒剑折射出他冷静的脸，无惧生与死的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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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起饼，吃掉！」杜千林冷冷地说。
连羲刚一动身。
「别动！」
连羲保持坐着的姿势，伸长右手，修长的指尖够到那个毒饼，露出的蛋黄色糖馅，看上去与普通的饼别无二致。连羲顿了一顿，而后认命地放进嘴里，嘴唇，含在饼的边缘。
啪！
剑平平拍下，毒饼被拍掉了。
自己为什么要阻止他？杜千林的本能已超越了思维——如果刚才吃下，连羲就会死吧，人类经不起半点儿毒。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易？」杜千林终于找到一个理由。
「你想我怎么死？」连羲扬起脸。
优美的唇珠，熟悉的斜挑眼形，脸廓亦无可挑剔，这是记忆中时时会浮现的脸。划破，就不会如梦魇般缠绕了。可是，如有一只魔手，阻拦着杜千林的剑，他刺不下去。
「你找回了神智？」连羲的神经渐渐舒缓，努力无视着寒剑。
「意外吗？」
「多少有点，我以为你会一直那样。」
「直到被你抓住吗？连羲，在你争夺皇位的时候，我不再是从前的杜千林！」杜千林克制着内心的异动。
「看出来了。」连羲平静地说。
这个人，什么时候都冷静，甚至在掏心挖胆时也是这样的一张脸。杜千林将匕首移向了连羲的胸口：这地方掏一个血洞，会怎么样？
对，就这样。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掏了那么多只异兽的心和胆，就该让他血淋淋的死去。人类的心在哪里，一刀下去，连羲会死得彻彻底底。可是，剑，仍然被那只无形的魔手阻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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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羲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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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连羲却好像一点儿也不怕，从从容容，奔赴刑场一样。
杜千林愤怒了：「继续脱！」
连羲的表情终于破出一丝裂痕，带着愤怒：「士可杀，不可辱。你想杀就杀，何必做多余的事情。」
「你怕了？」
「……」
「我没有挖过人心，我不知道心在哪里，我要完完整整地挖一次，脱！」
连羲一抽腰带，柔顺的衣服大大敞开，露出了浅蜜色的肌肤，柔韧的带着光泽肌肤，起伏有致。他指着自己心的位置，扬起脸，竟然也愤怒了：「现在看清楚了吗？你要挖就挖吧。」
会跳动的地方。
杜千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覆在上面，跳动有力，或者比平常快——这是对死亡的恐惧，再怎么大义凛然，面对死，还是会心跳加快。这样就对了，剥去外表，看到这个人内心的恐惧，触摸他的心跳，让这种恐惧加深。
杜千林使劲按着。
连羲直接被推到了墙边。贴着墙壁，敞着袍子，任对方诡异地按压心脏跳动处——行刑者不动剑，只是用力按压着，眼睛仿佛要在那地方盯出一个血洞。连羲别开脸，咬紧牙关，望向小小的窗外。外面，尸体横竖躺着，中的埋伏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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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就是你死我活，对吧？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算害我，为什么要用兽喜饼？知道我一定会吃，对吗？」杜千林用力按压着，在那胸口按出了一片红色，「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三喜饼，其实是兽喜饼，满含泉水的灵气，身为蛰孟兽的杜千林无法抵挡。不，心底的痛并非兽喜饼，而是连羲洞察着自己的弱点，毫不手软的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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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会变的。」连羲淡漠地说。
杜千林愤然一抖剑，剑尖在连羲的胸膛划出一点血痕，血渗出。连羲轻呼一声，咬紧牙关，低头，看着血痕，没有任何反抗，也反抗不了，他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
杜千林想挖出连羲的心，可是，那只无形的魔手使劲地拽住了剑。杜千林的手止不住颤抖，剑尖的那颗血，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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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千林使劲吮.吸了一下，血涌到嘴唇，像冬天的酒一样，甘甜的味道，一旦尝到就无法停止的味道。杜千林扔掉剑，抱住了连羲的腰，紧紧贴着吮.吸那狂涌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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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没事，他流了很多血。」杜千林吼道。
刘老头又诊了一下脉搏，更确定自己的判断：「他只是晕过去了，这么小的伤口，没有大碍，属下给他包扎一下。不过，少主还要杀他吗？」
一记绝杀。一次若绝杀不了，就再都很难下手，那只无形的魔手会一直阻拦自己的剑，杜千林默默起身。
杀，不是自己的本意。
在那个毒饼之前，杜千林从没有想过杀连羲。
……
「少主，他醒了。」刘老头斟酌着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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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千林说：「咬破手指，发誓永远不再追杀我。」
连羲慢慢地抬起眼睛，一点也不畏惧死亡，阴冷与傲气，两种气质交织在年轻帝王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他举起无名指，放入嘴唇，咬了一下，一抹血在唇边鲜艳如丹，一字一句，非常清楚。
「我连羲发誓，放过蛰孟兽，永世不再追杀。」
杜千林如释重负，粗暴地将一颗褐色的丸子塞进连羲的嘴巴，一捏下颌，连羲痛苦地咽下去。下一刻，连羲痛苦地翻身，抓住胸口，覆在床上，仿佛受着挠心之痛。
「别食言！」杜千林克制着不回头地走了。
……
雪覆万物，一片白茫茫，世间的算计都显得如此龌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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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羲的黑锦衣在雪中异常分明，寂寥得如同世界覆亡了一般。连思锦与他并肩缓行，没有惶恐，也不再无措。昨天还斗得你死我活，这会儿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三皇兄，原来你早就跟杜千林打过交道，为什么从来没提过？瞒着兄弟就算了，还敢对父王隐瞒，你真是胆大包天。你是觊觎蛰孟兽的心，还是另有企图？」连思锦咄咄逼人。
连羲却不说话，沉默以对。
连思锦甩甩袖子上的雪，纷纷扬扬：「三皇兄，那不是三喜饼吗，杜千林为什么说成兽喜饼？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换个话题！」连羲回答很生硬。
「哦，那我就直说了：噬谎虫这东西闻所未闻，是杜千林骗你的吧，我看食言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劳你费心。」
「哈，当然了皇兄一向有主见。要我说，吃了蛰孟兽的心也不一定能长生。万一消化不了还会送命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是异兽，谁知道逼急了会怎么样。」连思锦的嘴巴不闲着，心就不难受了，「不过，追查了十几年的安氏子，说放走就放走了。」
「恰恰相反，如释重负。」
「为什么？」
「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不舍。放走吧，毕竟追十几年了；追下去吧，还当不当皇帝了？这种结果，求之不得，一颗噬谎虫了结过去所有的心结。」连羲拉起隐藏的领子，半蒙住脸，只余长长的睫毛上，雪凝结成粒
说得倒也是，连思锦感慨：「你都当皇帝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不满足的？好好回奚京，坐你的大好江山，别让老四老五得了机会。呵，到时候芝麻没捡到反而丢了西瓜，图个什么呀。」
「哼。」
「真羡慕三皇兄，为什么我现在才遇见他？」
「……」
「以皇兄的精明能干，以前一定抓住过他吧。如果我是你就好了，我绝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儿苦。哎，若不是动不了，我绝不会让他一个人走。」连思锦偏了偏头，心口隐隐作痛，他被制服，只能眼睁睁看着杜千林和刘老头远去。
「那就去追啊。他可从不相信人，跟你在一起就是利用你！」
「能被利用说明有用。」
「哼。」
二人一路缓行，茫茫的雪路，留下了几行马蹄印，直直地通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