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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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锐的开口，是在队长的倒计时进入八分钟之后。
“队长，你被咬了。”秦锐突然下定决心一样飞快地说了句。
队长的倒计时戛然而止。
“……也许你们都忘了这意味着什么，也许是你们跟根本不愿意记起。”秦锐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队长，无论后者能不能看到自己，“可我不相信你真的不知道，受到感染意味着什么！1小时内，伤口结痂；5小时后，发烧，呕吐；8小时后感染区域麻痹；第11小时全身瘫痪；第16小时昏迷；第20小时心脏停跳……然后在第23个小时，你就会彻底转化，变成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尽管只是在背诵官方《避险白皮书》的内容，秦锐还是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语声微颤。
他原本不期望队长回应，可队长听完就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问：“那么，这是谁的错？”
秦锐愣了愣，才从这问句中听出语气并不明显的反问的意味。
“对不起……”他终究还是低下头。
队长一拍桌子，突然之间就爆发了：“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去跟死人说对不起啊？——可以，我原谅你！原谅你的不作为，也原谅你当逃兵！然后呢？你猜，我变成丧尸会不会放过你？”
秦锐的脑子“嗡”的一声，他就知道队长不会不发难，这段对话也绝不会像刚才进行的那么顺利。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秦锐于是大声地顶回来，“如果不是我不开枪，你就不会被咬，我更不该抛下你一个人逃跑……可我并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是想弥补！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一错再错了……”
队长冷笑：“你怎么弥补？……”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即发出两声轻蔑地哼声。
“好极了！……”队长舔了舔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如果我说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相信，对吧？”
秦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警戒地盯着表情明灭不定的队长。
“所以说你是想用我的命，换你自己的小命了？”队长的语调也阴晴不定。
“我们所有人的命！”秦锐努力沉住气，小心维持着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这里是警戒区的最后一片净土了，不能因为我的过失或是你们的忽视而毁于一旦！”
“唔……净土？”队长摇了摇头，“警戒区不是西天，你也不是佛祖。很快你就会明白，警戒区没有净土，这里没有一寸地方是干净的！不过……”
他顿了顿，在自己的腰上摸索了一阵，然后“啪”的一声把什么东西拍在桌上。
秦锐很快认出那是把□□，队长交给他的那把，也是他宁愿丢掉也没有扣动扳击的那把。
“你不是想当英雄么？好，我给你机会！23小时，一旦我丧尸化，立刻开枪，朝这儿来。”队长以手比枪，对着自己得太阳穴“啪”的一声，秦锐的肌肉神经也跟着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
然后队长阴沉地笑了，将双肘支在办公桌上，向秦锐探身过来：“不过我敢打赌，你不会开枪。真的。这个英雄你永远都当不成，从你第一天面对丧尸一枪未发开始！”
秦锐愤怒了。没有人面对这样直白的羞辱不会。他憋红了脸，浑身冒着火，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得颤抖。可他就是无法还口，他甚至在怀疑自己心底是赞同队长的话的。
队长甩手，将装有秦锐档案的牛皮纸袋扔过来：“23小时之后，滚蛋！哪来的回哪去！我这儿不需要毫无还击能力的士兵，我更无法相信一个会抛弃战友的逃兵！”
看到秦锐第二次灰头土脸地从队长办公室里出来，二楼的值班室里的四个人都各自发出一声叹息。
“Round 2,还是队长胜。”小高继续高调模仿着体育节目的解说。
“抛开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说，可他现在做的事情又有什么错？换做你我，难道不也会像他一样做？损失控制而已。”雷驰则继续皱着眉。
“哼，如果是我，我现在就一枪崩了队长！”凌莉插着手，冷冷地看着楼上失魂落魄滑坐在办公室门边的秦锐。
“哎哟喂！”小高做了个鬼脸，“那才真是出大事了！”
凌莉瞪了他一眼，抬脚踹向某人两腿中间的敏感部位。
小高连忙护裆躲开，边喊边叫：“泼妇！”
“别闹了！”医生合上笔记本电脑，以兄长的威严制止这对冤家。
他原本一直忙着对报告进行最后的修改。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这报告是要上交给上级批阅的。虽然他们作为警戒区内唯一的救援队拥有不少相对独立的空间，但毕竟还是直接隶属于星球政府，上级必须对他们的工作状况有所掌握。
“我去找队长汇报，你们要是不睡觉，就去找那小家伙谈谈。”兄长很快地开始交代任务，“注意别过火了！”
小高耸了耸肩膀：“知道了，哥。”
医生抱着笔记本上楼，就看见秦锐倚着门框愣坐在队长办公室门外。自己的房间就在隔壁，可他好像宁愿就坐在这里，手里救命稻草一般捧着刚刚从队长办公室里带出来东西——医生有些惊讶那是把枪，而不是他自己的档案或是别的什么。
然后秦锐抬起头看见了医生，尽管一脸沮丧，但还是知趣地从地上爬起来，让出了进门的通道。
医生点头致意，见他要回自己的房间，就顺手指指楼下的值班室。
楼下，小高随意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秦锐似乎有些惊讶，发现之前的举动可能都被别人尽收眼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医生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边拍边把他推向楼梯口。秦锐就在医生的助力下不情不愿地下楼去了。
医生转身，推开了队长办公室的门。
楼下，凌莉和雷驰已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值班室里只有小高一个人。
看见秦锐拖着步子过来，小高探身朝他招了招手：“刚下的面条，快来！”
秦锐愣了一下才走进值班室，见桌上果然摆着一只电磁炉，锅里是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外加几片可怜巴巴的菜叶子和几朵打散的蛋花。
小高忙不迭地用一只一次性塑料碗捞了满满一碗递给秦锐。
“饿了吧？看你晚上也没吃，就下了袋挂面。不好吃别见怪，咱这儿最会做菜的人今天没下厨。”小高一面说，一面朝楼上努了努嘴，“我跟你说，你还是少惹队长的好。虽然他轻易不会生气，可他心情不好就不会下厨，不会下厨我们这些人就只能啃挂面吃罐头咯……这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我们要是吃都吃不好了，就救不了人，救不了人还怎么当救援队，你说是吧？”
秦锐怔怔地听小高滔滔不绝，听得几乎要晕头转向的时候后者把碗塞进他手里，沸腾的面汤烫得他整个人一激灵。他这才回神，把怀里的枪揣进后腰，抓起一次性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事实上，他是已经一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只是这一天过得太“充实”，充实到忘了需要填满肚子。
不过秦锐毕竟是个年轻人。是年轻人，就不会因为发愁而食欲不振。
所以小高很满意地看着秦锐吃掉整整两大碗面，又喝下不少面汤还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
“喏，饭后甜点。”小高眉稍带笑地将什么东西抛过来。
彩色的小颗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被秦锐下意识接在手里……然后他就被最后一口面汤呛着了，用力咳嗽了两下。
“你在哄小孩么？”秦锐涨红了脸盯着手里那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糖。
小高“嘿嘿”一笑：“小孩和女人，都禁不起这玩意的诱惑。你别看凌莉那货平时凶巴巴的……”
小高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秦锐看他的目光已经变成了瞪视。很显然，他既不是小孩，也不是女人。
“放松！深呼吸！别激动！”小高连忙一边安抚，一边无辜地举起手后退了两步。
秦锐于是彻底泄气了：“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来这里……或许所有人的劝阻都是对的……”
“嗯，是不该来……”小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到秦锐更加沮丧的表情，又马上改口道，“不过来都来了，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秦锐叹了口气：“过了明天，等这里的事情了结，我就得回去接受处分，然后再也没机会回到这里了。”
小高欲言又止，老半天只盯着秦锐的腰后小心翼翼地问：“我说，你真要用那玩意杀了队长？”
秦锐却领会错了意思，立刻又激动了起来：“也许你们都认为我没用，可我并不懦弱！我自己犯下的错误会自己承担！”
这番话并没有让小高有丝毫被冒犯的意思，反倒一打响指：“很好！要的就是这劲头！”
秦锐又被小高弄蒙了。
“如果你真的只是个上了战场就只会发抖的逃兵，那队长就看错了你，我们所有人都看错了你！”小高叉起手，靠坐在桌子上，神色洋溢地说道。
秦锐不解：“可队长不是……连医生也说……”
小高挥手打断了秦锐：“你别听我哥瞎说，他和队长串通一气，简直都快成咱这儿的招兵办主任了！”
秦锐很感激小高在这里用的是“咱”，这个十分不见外的人称代词。
小高继续道：“其实你不觉得，队长非常器重你么？你第一天来就带你出外勤，我们几个还有之前走掉的那些兵王们可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当然你可以认为他这是想尽早吓跑你，可，那是他自己的命啊！他用他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就为了吓跑你？”
小高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你是说，队长其实是信任我的……他甚至把枪交给了我！……”秦锐突然有些雀跃，下意识摸摸腰后的枪。
没有一个士兵会不知道在战场上把枪交给别人意味着什么。
“所以你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不是因为他受了伤，而是因为你辜负了他的信任！”
秦锐张了张口，但所有语言都立刻被这种沉重的信任压垮了，他想起队长最后的话——我不需要毫无还击能力的士兵，我更无法相信一个会抛弃战友的逃兵！——仿佛直到现在才明白它的意思。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小高忽得叹了口气，“可队长对你就是有些不同。”
顿了顿，小高从桌子上跳下来，用力一拍秦锐的肩膀：“所以！所以你一会儿应该去找他聊聊。队长这个人除了嘴巴太厉害，其实心眼并不坏。”
秦锐这会儿似乎终于重拾了他的信心，意气满满地点了点头。
医生交代完报告，见队长脸色苍白地靠坐在转椅上，关切地问：“要不要我再给你开点止疼药？”
队长疲倦地摇摇头：“不用。又不是挨枪子，没那么疼。”
不过事实上，被咬的滋味也并不比挨枪子好受，你要是真被什么东西咬过就会知道。
“那小子呢？”队长转口，朝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被教导主任拉去谈话了。”医生似笑非笑地说。
队长知道他们兄弟俩开玩笑，一个叫招兵办主任一个叫教导主任，于是只是无奈地撇了撇嘴：“他小子大嘴巴，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这话本也是玩笑，医生却又正色了：“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小秦明天就该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才刚来第一天……”
队长用鼻子哼了一声：“他会发现么？到时候不拿枪捅我就算万幸了！”
医生沉吟着摇摇头：“小家伙其实挺敏感的。只是眼下你把他教训的狠了。”
“不让他吃点亏他会长记性？以后不把大家都害死了？”
“唔……以后？这么说你是真想把他留下来了？为什么？”医生敏锐地眯起眼睛。
队长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摆摆手：“唉……再说吧。眼下说这些还早。”
秦锐的开口，是在队长的倒计时进入八分钟之后。
“队长，你被咬了。”秦锐突然下定决心一样飞快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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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只是在背诵官方《避险白皮书》的内容，秦锐还是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语声微颤。
他原本不期望队长回应，可队长听完就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问：“那么，这是谁的错？”
秦锐愣了愣，才从这问句中听出语气并不明显的反问的意味。
“对不起……”他终究还是低下头。
队长一拍桌子，突然之间就爆发了：“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去跟死人说对不起啊？——可以，我原谅你！原谅你的不作为，也原谅你当逃兵！然后呢？你猜，我变成丧尸会不会放过你？”
秦锐的脑子“嗡”的一声，他就知道队长不会不发难，这段对话也绝不会像刚才进行的那么顺利。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秦锐于是大声地顶回来，“如果不是我不开枪，你就不会被咬，我更不该抛下你一个人逃跑……可我并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是想弥补！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一错再错了……”
队长冷笑：“你怎么弥补？……”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即发出两声轻蔑地哼声。
“好极了！……”队长舔了舔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如果我说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相信，对吧？”
秦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警戒地盯着表情明灭不定的队长。
“所以说你是想用我的命，换你自己的小命了？”队长的语调也阴晴不定。
“我们所有人的命！”秦锐努力沉住气，小心维持着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这里是警戒区的最后一片净土了，不能因为我的过失或是你们的忽视而毁于一旦！”
“唔……净土？”队长摇了摇头，“警戒区不是西天，你也不是佛祖。很快你就会明白，警戒区没有净土，这里没有一寸地方是干净的！不过……”
他顿了顿，在自己的腰上摸索了一阵，然后“啪”的一声把什么东西拍在桌上。
秦锐很快认出那是把□□，队长交给他的那把，也是他宁愿丢掉也没有扣动扳击的那把。
“你不是想当英雄么？好，我给你机会！23小时，一旦我丧尸化，立刻开枪，朝这儿来。”队长以手比枪，对着自己得太阳穴“啪”的一声，秦锐的肌肉神经也跟着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
然后队长阴沉地笑了，将双肘支在办公桌上，向秦锐探身过来：“不过我敢打赌，你不会开枪。真的。这个英雄你永远都当不成，从你第一天面对丧尸一枪未发开始！”
秦锐愤怒了。没有人面对这样直白的羞辱不会。他憋红了脸，浑身冒着火，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得颤抖。可他就是无法还口，他甚至在怀疑自己心底是赞同队长的话的。
队长甩手，将装有秦锐档案的牛皮纸袋扔过来：“23小时之后，滚蛋！哪来的回哪去！我这儿不需要毫无还击能力的士兵，我更无法相信一个会抛弃战友的逃兵！”
看到秦锐第二次灰头土脸地从队长办公室里出来，二楼的值班室里的四个人都各自发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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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说，可他现在做的事情又有什么错？换做你我，难道不也会像他一样做？损失控制而已。”雷驰则继续皱着眉。
“哼，如果是我，我现在就一枪崩了队长！”凌莉插着手，冷冷地看着楼上失魂落魄滑坐在办公室门边的秦锐。
“哎哟喂！”小高做了个鬼脸，“那才真是出大事了！”
凌莉瞪了他一眼，抬脚踹向某人两腿中间的敏感部位。
小高连忙护裆躲开，边喊边叫：“泼妇！”
“别闹了！”医生合上笔记本电脑，以兄长的威严制止这对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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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队长汇报，你们要是不睡觉，就去找那小家伙谈谈。”兄长很快地开始交代任务，“注意别过火了！”
小高耸了耸肩膀：“知道了，哥。”
医生抱着笔记本上楼，就看见秦锐倚着门框愣坐在队长办公室门外。自己的房间就在隔壁，可他好像宁愿就坐在这里，手里救命稻草一般捧着刚刚从队长办公室里带出来东西——医生有些惊讶那是把枪，而不是他自己的档案或是别的什么。
然后秦锐抬起头看见了医生，尽管一脸沮丧，但还是知趣地从地上爬起来，让出了进门的通道。
医生点头致意，见他要回自己的房间，就顺手指指楼下的值班室。
楼下，小高随意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秦锐似乎有些惊讶，发现之前的举动可能都被别人尽收眼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医生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边拍边把他推向楼梯口。秦锐就在医生的助力下不情不愿地下楼去了。
医生转身，推开了队长办公室的门。
楼下，凌莉和雷驰已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值班室里只有小高一个人。
看见秦锐拖着步子过来，小高探身朝他招了招手：“刚下的面条，快来！”
秦锐愣了一下才走进值班室，见桌上果然摆着一只电磁炉，锅里是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外加几片可怜巴巴的菜叶子和几朵打散的蛋花。
小高忙不迭地用一只一次性塑料碗捞了满满一碗递给秦锐。
“饿了吧？看你晚上也没吃，就下了袋挂面。不好吃别见怪，咱这儿最会做菜的人今天没下厨。”小高一面说，一面朝楼上努了努嘴，“我跟你说，你还是少惹队长的好。虽然他轻易不会生气，可他心情不好就不会下厨，不会下厨我们这些人就只能啃挂面吃罐头咯……这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我们要是吃都吃不好了，就救不了人，救不了人还怎么当救援队，你说是吧？”
秦锐怔怔地听小高滔滔不绝，听得几乎要晕头转向的时候后者把碗塞进他手里，沸腾的面汤烫得他整个人一激灵。他这才回神，把怀里的枪揣进后腰，抓起一次性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事实上，他是已经一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只是这一天过得太“充实”，充实到忘了需要填满肚子。
不过秦锐毕竟是个年轻人。是年轻人，就不会因为发愁而食欲不振。
所以小高很满意地看着秦锐吃掉整整两大碗面，又喝下不少面汤还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
“喏，饭后甜点。”小高眉稍带笑地将什么东西抛过来。
彩色的小颗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被秦锐下意识接在手里……然后他就被最后一口面汤呛着了，用力咳嗽了两下。
“你在哄小孩么？”秦锐涨红了脸盯着手里那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糖。
小高“嘿嘿”一笑：“小孩和女人，都禁不起这玩意的诱惑。你别看凌莉那货平时凶巴巴的……”
小高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秦锐看他的目光已经变成了瞪视。很显然，他既不是小孩，也不是女人。
“放松！深呼吸！别激动！”小高连忙一边安抚，一边无辜地举起手后退了两步。
秦锐于是彻底泄气了：“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来这里……或许所有人的劝阻都是对的……”
“嗯，是不该来……”小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到秦锐更加沮丧的表情，又马上改口道，“不过来都来了，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秦锐叹了口气：“过了明天，等这里的事情了结，我就得回去接受处分，然后再也没机会回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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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锐却领会错了意思，立刻又激动了起来：“也许你们都认为我没用，可我并不懦弱！我自己犯下的错误会自己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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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队长其实是信任我的……他甚至把枪交给了我！……”秦锐突然有些雀跃，下意识摸摸腰后的枪。
没有一个士兵会不知道在战场上把枪交给别人意味着什么。
“所以你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不是因为他受了伤，而是因为你辜负了他的信任！”
秦锐张了张口，但所有语言都立刻被这种沉重的信任压垮了，他想起队长最后的话——我不需要毫无还击能力的士兵，我更无法相信一个会抛弃战友的逃兵！——仿佛直到现在才明白它的意思。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小高忽得叹了口气，“可队长对你就是有些不同。”
顿了顿，小高从桌子上跳下来，用力一拍秦锐的肩膀：“所以！所以你一会儿应该去找他聊聊。队长这个人除了嘴巴太厉害，其实心眼并不坏。”
秦锐这会儿似乎终于重拾了他的信心，意气满满地点了点头。
医生交代完报告，见队长脸色苍白地靠坐在转椅上，关切地问：“要不要我再给你开点止疼药？”
队长疲倦地摇摇头：“不用。又不是挨枪子，没那么疼。”
不过事实上，被咬的滋味也并不比挨枪子好受，你要是真被什么东西咬过就会知道。
“那小子呢？”队长转口，朝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被教导主任拉去谈话了。”医生似笑非笑地说。
队长知道他们兄弟俩开玩笑，一个叫招兵办主任一个叫教导主任，于是只是无奈地撇了撇嘴：“他小子大嘴巴，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这话本也是玩笑，医生却又正色了：“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小秦明天就该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才刚来第一天……”
队长用鼻子哼了一声：“他会发现么？到时候不拿枪捅我就算万幸了！”
医生沉吟着摇摇头：“小家伙其实挺敏感的。只是眼下你把他教训的狠了。”
“不让他吃点亏他会长记性？以后不把大家都害死了？”
“唔……以后？这么说你是真想把他留下来了？为什么？”医生敏锐地眯起眼睛。
队长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摆摆手：“唉……再说吧。眼下说这些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