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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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机坪向来是个不错的观景台，尤其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抬头望天，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凌莉一个人站在夜风中，望着星空。这样晴朗的天气却看不到月亮，大约今日又到了阴历的初一。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凌莉懊恼有人破坏心情，可转头看到是医生，她的气立刻就消了。
医生却没有看着她，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落向她身后的某个地方：“你知道，作为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现代人，这样的夜空我始终无法习惯。”
“那要看你的父母有没有空闲和精力带你去野外露营。”凌莉转回头，以同样的角度仰望着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
医生耸了耸肩膀：“唔……记忆中只有一次。小时候父亲单位组织活动郊游，半夜里父亲把我和开来叫起来爬到山上去看流星雨。那时候开来才七岁，山上一片漆黑，他吓的要哭，父亲说别怕，你看星星多亮？后来开来看的入迷，死活不肯下山，流星雨没了就闹着要父亲再来一次……”说到这里医生忍不住莞尔。
“从小就是爱哭鼻子的主儿，不亏是小高。”凌莉也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不过……你父亲对你们真好。如果是我爸，绝对一言不发把我扔在山上，我能找回去最好，找不回去拉倒，就当他没生这个女儿！”
医生清咳了一声，转头对凌莉报以同情地一瞥：“……也不能这样说。天底下哪有不心疼儿女的爹呢？话说回来，你最近联系过你父亲么？”
凌莉点头又摇头：“前两天打过一次电话，老头子还是那个鬼脾气，说不了两句就挂了。”
“其实……”医生犹豫了一下，随即结束了他悬而未决的长音，“你父亲只是不甘心……”
凌莉冷笑着打断医生：“他当然不甘心，我和他一起递交的报告，上级只批了我一个人入队。以他的想法，堂堂一个殖民星第三战区副总指挥官，到警戒区当一个小破队长是多么降尊纡贵！”
医生却望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其实，他是不甘心看着女儿一个人来这里受苦。那事之后他知道你不可能离开，他想过来陪着你，只是上级考虑到各种因此和他的身体状况……你知道么，你走的那天他去指挥部那边大闹了一场，你往家里打电话他没接是因为那几天他气的心脏病犯了躺在医院。”
凌莉原本气哼哼地听着，可是听着听着，她就愣了。直到医生说完好久，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叫起来：“这事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医生低低地叹了口气：“是队长的决定，也是队长一直不让我跟你说。这事我也没告诉开来，他知道了肯定瞒不住你。”
凌莉听罢，眯起眼睛：“队长……？”
“当然，这事你也不能怪队长。”医生连忙挽回他给凌莉造成的错误印象，“毕竟，他是队长。且不说其他，你父亲要是真的来了，听他的还是听你爸的？接下来的工作就都没法做了。”
凌莉皱着眉头，但明显已经冷静了下来：“算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让他是队长？谁让我欠他的？”
医生低头苦笑了一声：“是啊，我们都欠他的。”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呃不……差点忘了正事：队长让我通知你，明日一早，追踪那批人。”
凌莉的眼睛亮了。
“早点休息吧。”医生笑眯眯地朝她点点头，打算往回走。
“等一下！”凌莉在医生转身之前叫住了他。
医生站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问你个问题？”
“问吧。”医生有些奇怪凌莉这小妮子何时也变得吞吞吐吐的。
凌莉于是大声问道：“那个姓秦的小子是不是Gay？”
医生使劲咳嗽了一声。现在的女人，都在想些什么啊？
不过他还是很温和地点了点头：“应该吧。至少我觉得是。但这都是猜测，究竟是不是你要问他自己。”
不过凌莉只是做了个医生也没看懂的表情，带着竭力保持严肃的笑意快步离去。
外面很吵，吵的秦锐睡不着觉。
莫非是教官又吹了紧急集合哨？
秦锐脑补着他的同学推搡蜂拥着冲下楼去的样子，考虑自己要不要也立刻爬起来。还是……干脆装病算了？
反正他的头是真的好痛。
外面有人说话，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是自己迟到被发现，教官来寝室抓人了？糟糕！今天不会是他执勤吧！……
秦锐抽了口冷气，一蹬腿猛然蹦起身来。
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呜咽，然后“砰”的椅背朝后倒在地上。而秦锐则看着眼前的景象发怔。有那么几秒钟，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门外的争吵声更加清晰地传过来，一女两男——
“队长，为什么不带我去？人是我发现的！”
“姑奶奶！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家里需要留人策应，维持正常工作，再说又不是你一个人留下来，你看雷驰就没说什么。”
“那凭什么是我？小高呢？”
“切，就跟谁想去一样！队长还不是怕你去了意气用事？”
……
接着，秦锐的记忆逐渐恢复了。他意识到那几个声音是凌莉、队长和小高，也意识到自己就这样趴在队长办公室的桌上睡了一夜。
抬头看，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六点五十分。
六点五十分……
七个小时！他睡了七个小时！那也就意味着距离队长被咬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队长他……
秦锐跳起来，下意识摸到腰后的□□，然后一拉门冲出办公室。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队长还没顾得上看。他只知道自己几乎一夜都没合眼。
他疼。
受伤的滋味他自然不是第一次尝，不过疼痛的感觉没一次不带给他新的惊喜。老实说，他就是个怕疼的人。他的老领导在很久以前就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他这样的人，永远当不成一个好战士。而他当时信誓旦旦，一个好的战士，不会轻易负伤。
那时候他还那么年轻，浑身上下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
而现在，他疼，他浑身上下都疼……
早知道这样，他不该拒绝医生的止疼片。不过，他当时没好意思说。
早知道这样，他也不该拒绝秦锐陪他聊天的提议。不过，他后来也没好意思叫醒这个被他灌得酩酊大醉的小子。
他的老领导从来都没看出来，看上去厚颜无耻的他其实脸皮很薄。
“队长！！！”凌莉的声音透过层层思绪尖锐地刺出来，刺得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队长揉了揉额角：“听着呢，别吵。”
小高叹息的声音从左后方传过来：“我不去了，请我去我都不去了！我让你还不成么，姑奶奶！”
队长也很头疼。他昨天让医生去通知所有人明天外勤，可一向善解人意的医生也没能把自己的意思传达清楚，那就是他不想带凌莉去。而现在，医生刚刚才扔下他上了回安全区的直升机——他去向上级汇报工作了，倒留他一个人应付这几个难缠的队员。
就在这时候，走到三楼楼梯口的几个人都听到了前面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巨响。
队长顿时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火药味。
“冷静！……千万别冲动！”小高迅速往前跨了几步，挡在他身前。而身侧，凌莉枪里的子弹已经上了膛。
队长知道秦锐手上有枪，而且枪口很有可能正对着自己，所以他愈加春风满面：“小秦？你醒啦。昨晚上睡得可好？”
这回反倒是对面愣住了，老半天都没了动静。
早已暗暗抄到秦锐背后的雷驰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擒住，同时下了他手里的枪。秦锐一个激灵，矮身就要给雷驰来个过背摔。可惜雷驰早有防备，不慌不忙屈膝一顶，秦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小子倒挺机灵。”雷驰掸了掸手上的灰，放开秦锐。
队长光听动静也知道怎么回事，随手一拍小高，笑道：“下回你教他两招，别让雷驰这小子赢得这么痛快。”
这回那厢倒是有了意见，秦锐忿忿嘟囔道：“这是偷袭，不算数！”
队长哼了一声，绕过小高，踢踢趴在地上的人：“起来，跟我走。”然后朝雷驰一伸手，“他枪呢？”
秦锐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写着问号：“什，什么？”
当然有疑问的不止他一个人，凌莉、小高和雷驰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他们的疑惑。
队长负起手，只给对方留了半个侧脸：“带你出趟外勤，不愿意去拉倒。小高、凌莉留下看家，雷驰跟我走。”说着，就朝下楼的方向走去。
秦锐连忙拦住队长：“等等，你……”
凌莉与小高一阵愕然之后，也都追了上来。凌莉气的直跺脚：“我和小高都不去，你们上哪找人？”
队长推开秦锐，扬了扬手中的GPS导航：“这玩意是摆设么？”接着又指了指腰间的对讲机，“这玩意也是摆设？你是洞里出来的？”
犀利如凌莉，也被队长话音里的火药味呛的一滞。
秦锐却不依不饶地拦下队长的肩头：“可是，我跟你的事情还没说清楚！”
队长不耐烦地抖了抖肩膀：“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这些，我只问你去还是不去！”
秦锐无暇细想，连忙挺胸作答：“去！”
“雷驰把枪还给他。”队长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继续快步下楼。
雷驰倒是二话不说把枪还给秦锐，顺手接过了小高手里的武装带。
“可是……”接过枪的秦锐却还在犹豫。
“你烦不烦哪？”队长回头骂了一句，却也停下了脚步。
秦锐一缩脖子，有些嗫嚅：“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S监狱的防区外吧？”
“是！”凌莉抢答，斩钉截铁。
“……也就是说那里不再是蓝色|区域了？”秦锐的声音更低了。
警戒区按照地理位置、荒芜程度和僵尸泛滥程度依次划分为“蓝色|区域”、“黄色|区域”、“橙色|区域”和“红色|区域”。以S监狱为代表的低危区域为“蓝色|区域”，也是秦锐唯一被允许自由通行的区域。
“几乎是黄色与橙色|区域的边缘。”小高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我的批文是……”秦锐看着自己手里的枪，红着脸，恨不得把头埋起来才好，“我没有离开蓝色|区域的权限。”
“他妈的批文重要还是救命重要？”队长突然甩手一阵劲风，秦锐吓了一跳，慌忙在那个GPS做自由落体运动之前把它接住。
“你不是还要杀了我，当你的除害大英雄么？”队长对着那番狼狈的动静一勾唇角，揶揄了一句，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雷驰越出众人，紧随其后。
凌莉见状，知道队长是说真的，在他身后大喊：“你就不怕这个窝囊废又把你给坑了？队长！……”幸而有小高在身后拦着她，否则只怕也已冲将上去。
秦锐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想努力想清楚些事情却也徒劳。眼看队长和雷驰已经越走越远，手心的汗浸得握枪的手不断打滑，他终究脚底抹油追了上去。
他只知道自己此刻一定要跟上队长，否则他这辈子可能就再也没这个机会；否则，他就会为今日的止步而后悔终生。
三人走后，S监狱里就变得一片寂静。
凌莉席地坐在台阶上，边上站着倚着栏杆的小高。
“你说，队长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凌莉皱着眉，满面寥落。
小高就斜着眼，看她的柳眉星目，酸溜溜地说道：“难道我猜错了，你的初恋加暗恋对象不会就是队长吧？”
凌莉抬头瞪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高叹了口气：“象牙不是没有，只是你从来没去关注过罢了。”
凌莉又像是没听见一样：“队长讨厌我是因为我是个女的，还是……”
小高翻了个白眼，只好再次回到这个话题：“队长讨不讨厌你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队长特别喜欢小秦就是了。”
凌莉眼睛一亮：“你也看出来了？”
小高连忙摇头，矢口否认：“我看出来什么了我？我可什么都看不出来！”
停机坪向来是个不错的观景台，尤其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抬头望天，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凌莉一个人站在夜风中，望着星空。这样晴朗的天气却看不到月亮，大约今日又到了阴历的初一。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凌莉懊恼有人破坏心情，可转头看到是医生，她的气立刻就消了。
医生却没有看着她，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落向她身后的某个地方：“你知道，作为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现代人，这样的夜空我始终无法习惯。”
“那要看你的父母有没有空闲和精力带你去野外露营。”凌莉转回头，以同样的角度仰望着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
医生耸了耸肩膀：“唔……记忆中只有一次。小时候父亲单位组织活动郊游，半夜里父亲把我和开来叫起来爬到山上去看流星雨。那时候开来才七岁，山上一片漆黑，他吓的要哭，父亲说别怕，你看星星多亮？后来开来看的入迷，死活不肯下山，流星雨没了就闹着要父亲再来一次……”说到这里医生忍不住莞尔。
“从小就是爱哭鼻子的主儿，不亏是小高。”凌莉也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不过……你父亲对你们真好。如果是我爸，绝对一言不发把我扔在山上，我能找回去最好，找不回去拉倒，就当他没生这个女儿！”
医生清咳了一声，转头对凌莉报以同情地一瞥：“……也不能这样说。天底下哪有不心疼儿女的爹呢？话说回来，你最近联系过你父亲么？”
凌莉点头又摇头：“前两天打过一次电话，老头子还是那个鬼脾气，说不了两句就挂了。”
“其实……”医生犹豫了一下，随即结束了他悬而未决的长音，“你父亲只是不甘心……”
凌莉冷笑着打断医生：“他当然不甘心，我和他一起递交的报告，上级只批了我一个人入队。以他的想法，堂堂一个殖民星第三战区副总指挥官，到警戒区当一个小破队长是多么降尊纡贵！”
医生却望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其实，他是不甘心看着女儿一个人来这里受苦。那事之后他知道你不可能离开，他想过来陪着你，只是上级考虑到各种因此和他的身体状况……你知道么，你走的那天他去指挥部那边大闹了一场，你往家里打电话他没接是因为那几天他气的心脏病犯了躺在医院。”
凌莉原本气哼哼地听着，可是听着听着，她就愣了。直到医生说完好久，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叫起来：“这事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医生低低地叹了口气：“是队长的决定，也是队长一直不让我跟你说。这事我也没告诉开来，他知道了肯定瞒不住你。”
凌莉听罢，眯起眼睛：“队长……？”
“当然，这事你也不能怪队长。”医生连忙挽回他给凌莉造成的错误印象，“毕竟，他是队长。且不说其他，你父亲要是真的来了，听他的还是听你爸的？接下来的工作就都没法做了。”
凌莉皱着眉头，但明显已经冷静了下来：“算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让他是队长？谁让我欠他的？”
医生低头苦笑了一声：“是啊，我们都欠他的。”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呃不……差点忘了正事：队长让我通知你，明日一早，追踪那批人。”
凌莉的眼睛亮了。
“早点休息吧。”医生笑眯眯地朝她点点头，打算往回走。
“等一下！”凌莉在医生转身之前叫住了他。
医生站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问你个问题？”
“问吧。”医生有些奇怪凌莉这小妮子何时也变得吞吞吐吐的。
凌莉于是大声问道：“那个姓秦的小子是不是Gay？”
医生使劲咳嗽了一声。现在的女人，都在想些什么啊？
不过他还是很温和地点了点头：“应该吧。至少我觉得是。但这都是猜测，究竟是不是你要问他自己。”
不过凌莉只是做了个医生也没看懂的表情，带着竭力保持严肃的笑意快步离去。
外面很吵，吵的秦锐睡不着觉。
莫非是教官又吹了紧急集合哨？
秦锐脑补着他的同学推搡蜂拥着冲下楼去的样子，考虑自己要不要也立刻爬起来。还是……干脆装病算了？
反正他的头是真的好痛。
外面有人说话，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是自己迟到被发现，教官来寝室抓人了？糟糕！今天不会是他执勤吧！……
秦锐抽了口冷气，一蹬腿猛然蹦起身来。
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呜咽，然后“砰”的椅背朝后倒在地上。而秦锐则看着眼前的景象发怔。有那么几秒钟，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门外的争吵声更加清晰地传过来，一女两男——
“队长，为什么不带我去？人是我发现的！”
“姑奶奶！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家里需要留人策应，维持正常工作，再说又不是你一个人留下来，你看雷驰就没说什么。”
“那凭什么是我？小高呢？”
“切，就跟谁想去一样！队长还不是怕你去了意气用事？”
……
接着，秦锐的记忆逐渐恢复了。他意识到那几个声音是凌莉、队长和小高，也意识到自己就这样趴在队长办公室的桌上睡了一夜。
抬头看，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六点五十分。
六点五十分……
七个小时！他睡了七个小时！那也就意味着距离队长被咬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队长他……
秦锐跳起来，下意识摸到腰后的□□，然后一拉门冲出办公室。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队长还没顾得上看。他只知道自己几乎一夜都没合眼。
他疼。
受伤的滋味他自然不是第一次尝，不过疼痛的感觉没一次不带给他新的惊喜。老实说，他就是个怕疼的人。他的老领导在很久以前就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他这样的人，永远当不成一个好战士。而他当时信誓旦旦，一个好的战士，不会轻易负伤。
那时候他还那么年轻，浑身上下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
而现在，他疼，他浑身上下都疼……
早知道这样，他不该拒绝医生的止疼片。不过，他当时没好意思说。
早知道这样，他也不该拒绝秦锐陪他聊天的提议。不过，他后来也没好意思叫醒这个被他灌得酩酊大醉的小子。
他的老领导从来都没看出来，看上去厚颜无耻的他其实脸皮很薄。
“队长！！！”凌莉的声音透过层层思绪尖锐地刺出来，刺得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队长揉了揉额角：“听着呢，别吵。”
小高叹息的声音从左后方传过来：“我不去了，请我去我都不去了！我让你还不成么，姑奶奶！”
队长也很头疼。他昨天让医生去通知所有人明天外勤，可一向善解人意的医生也没能把自己的意思传达清楚，那就是他不想带凌莉去。而现在，医生刚刚才扔下他上了回安全区的直升机——他去向上级汇报工作了，倒留他一个人应付这几个难缠的队员。
就在这时候，走到三楼楼梯口的几个人都听到了前面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巨响。
队长顿时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火药味。
“冷静！……千万别冲动！”小高迅速往前跨了几步，挡在他身前。而身侧，凌莉枪里的子弹已经上了膛。
队长知道秦锐手上有枪，而且枪口很有可能正对着自己，所以他愈加春风满面：“小秦？你醒啦。昨晚上睡得可好？”
这回反倒是对面愣住了，老半天都没了动静。
早已暗暗抄到秦锐背后的雷驰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擒住，同时下了他手里的枪。秦锐一个激灵，矮身就要给雷驰来个过背摔。可惜雷驰早有防备，不慌不忙屈膝一顶，秦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小子倒挺机灵。”雷驰掸了掸手上的灰，放开秦锐。
队长光听动静也知道怎么回事，随手一拍小高，笑道：“下回你教他两招，别让雷驰这小子赢得这么痛快。”
这回那厢倒是有了意见，秦锐忿忿嘟囔道：“这是偷袭，不算数！”
队长哼了一声，绕过小高，踢踢趴在地上的人：“起来，跟我走。”然后朝雷驰一伸手，“他枪呢？”
秦锐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写着问号：“什，什么？”
当然有疑问的不止他一个人，凌莉、小高和雷驰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他们的疑惑。
队长负起手，只给对方留了半个侧脸：“带你出趟外勤，不愿意去拉倒。小高、凌莉留下看家，雷驰跟我走。”说着，就朝下楼的方向走去。
秦锐连忙拦住队长：“等等，你……”
凌莉与小高一阵愕然之后，也都追了上来。凌莉气的直跺脚：“我和小高都不去，你们上哪找人？”
队长推开秦锐，扬了扬手中的GPS导航：“这玩意是摆设么？”接着又指了指腰间的对讲机，“这玩意也是摆设？你是洞里出来的？”
犀利如凌莉，也被队长话音里的火药味呛的一滞。
秦锐却不依不饶地拦下队长的肩头：“可是，我跟你的事情还没说清楚！”
队长不耐烦地抖了抖肩膀：“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这些，我只问你去还是不去！”
秦锐无暇细想，连忙挺胸作答：“去！”
“雷驰把枪还给他。”队长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继续快步下楼。
雷驰倒是二话不说把枪还给秦锐，顺手接过了小高手里的武装带。
“可是……”接过枪的秦锐却还在犹豫。
“你烦不烦哪？”队长回头骂了一句，却也停下了脚步。
秦锐一缩脖子，有些嗫嚅：“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S监狱的防区外吧？”
“是！”凌莉抢答，斩钉截铁。
“……也就是说那里不再是蓝色|区域了？”秦锐的声音更低了。
警戒区按照地理位置、荒芜程度和僵尸泛滥程度依次划分为“蓝色|区域”、“黄色|区域”、“橙色|区域”和“红色|区域”。以S监狱为代表的低危区域为“蓝色|区域”，也是秦锐唯一被允许自由通行的区域。
“几乎是黄色与橙色|区域的边缘。”小高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我的批文是……”秦锐看着自己手里的枪，红着脸，恨不得把头埋起来才好，“我没有离开蓝色|区域的权限。”
“他妈的批文重要还是救命重要？”队长突然甩手一阵劲风，秦锐吓了一跳，慌忙在那个GPS做自由落体运动之前把它接住。
“你不是还要杀了我，当你的除害大英雄么？”队长对着那番狼狈的动静一勾唇角，揶揄了一句，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雷驰越出众人，紧随其后。
凌莉见状，知道队长是说真的，在他身后大喊：“你就不怕这个窝囊废又把你给坑了？队长！……”幸而有小高在身后拦着她，否则只怕也已冲将上去。
秦锐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想努力想清楚些事情却也徒劳。眼看队长和雷驰已经越走越远，手心的汗浸得握枪的手不断打滑，他终究脚底抹油追了上去。
他只知道自己此刻一定要跟上队长，否则他这辈子可能就再也没这个机会；否则，他就会为今日的止步而后悔终生。
三人走后，S监狱里就变得一片寂静。
凌莉席地坐在台阶上，边上站着倚着栏杆的小高。
“你说，队长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凌莉皱着眉，满面寥落。
小高就斜着眼，看她的柳眉星目，酸溜溜地说道：“难道我猜错了，你的初恋加暗恋对象不会就是队长吧？”
凌莉抬头瞪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高叹了口气：“象牙不是没有，只是你从来没去关注过罢了。”
凌莉又像是没听见一样：“队长讨厌我是因为我是个女的，还是……”
小高翻了个白眼，只好再次回到这个话题：“队长讨不讨厌你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队长特别喜欢小秦就是了。”
凌莉眼睛一亮：“你也看出来了？”
小高连忙摇头，矢口否认：“我看出来什么了我？我可什么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