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X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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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锐来S监狱的第七天傍晚，也到了决定秦锐命运的时刻。
虽然不是真的危及性命，可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他回安全区，就好比在他的心口剜掉一块肉，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疼。
队长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显得精神不济。医生、小高、凌莉、雷驰也都在，原本不小的办公室变得十分拥挤。
“知道叫你来干什么的么？”队长对秦锐发问，声音嘶哑低沉。
秦锐点头。
“说话！”
“……知道。”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和我的队员说？”
秦锐准备了一车话要说，可到此刻，望望众人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见秦锐许久不回答，队长点点头，道：“好，那我说——今天是第七天，你的实习期马上就结束了。我刚刚向上级递交了你的实习鉴定，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写的么？”
直觉上秦锐觉得这份实习鉴定一定很糟糕。他来了短短七天，搞砸了很多事情，对小队也没做出什么贡献……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挺起腰板，问道：“怎么写的？”
队长对他的反应挑了挑眉，口述道：“第三军校学员秦锐，来本队实习期间，态度诚恳，品行端正，学习踏实，工作认真。综合评定如下——”
队长说到这里顿了顿，秦锐觉得这就好比在一串褒义词的后面加了个“但是”，意味着好话说尽。
“个人身体素质：不合格。军事业务技能：不合格。团结协作能力：不合格。服从能力：不合格。应变能力：不合格。心理素质……”
队长一连说了五个“不合格”，说的秦锐心都凉透了，他低着头默默补上第六个：“不合格。”
“……良好。”队长却对这最后一句轻轻勾起唇角。
秦锐愣了愣，抬起头来凝视队长黝黑的墨镜。
队长用手肘撑着桌面，把重心往前移了移：“他们都说我喜欢你。”
乍听见这样一句，秦锐禁不住有点脸红。身边的众人也是各自含笑，却都猜不出队长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喜欢你，可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队长看不见众人的反应，他的表情还是一样的严肃。
秦锐挠了挠头，努力驱散开不该有的念头：“什么？”
“我喜欢你年轻。”队长的话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解了，秦锐决定放弃抵抗，听他把话说完。“你还上学，在安全区，你没过过真正的军队生活，不知道战争为何物，也没有经历过警戒区里的腥风血雨。你还是白纸一张，不像那些兵王，带着傲气而来，最终却铩羽而归。就算是小高、凌莉、雷驰，他们自己或许没感觉，但其实一个个也都带着旧部队里的习气。这些习气，说实话，我很讨厌。”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小高对着凌莉挤了个鬼脸。
秦锐道：“就因为你讨厌，就可以把之前那些人打回原籍么？你不应该以个人好恶来做判断！”
“我不应该么？”队长冷笑了一下，摇摇头，“我是队长，我要对每个留在队里的人负责。如果我无法掌控我的队员，那么两天前发生的事情，六天前发生的事情，就会不断重演！”
秦锐承认六天前的事情是他错。但是两天前呢？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这个问题值得商榷。
“如果是这样，你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胜任队长这个职位？”秦锐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句。
队长似乎对秦锐的话很是吃惊，阴沉着脸，胸前起伏，老半天都没有开口。
秦锐身旁，医生眼神复杂，低咳了一声；小高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凌莉的脸上带着三分佩服七分怒意；雷驰面无表情，裤缝边的手却已悄悄攥成了拳。
半晌后，队长付之一笑，无可奈何地说：“这个时候得罪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锐浑身都不自在，想起刚才一时冲动，此刻多少抱了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我说的都是实话！况且，我不是早就把你得罪光了么……”
队长叹了口气：“秦锐啊秦锐……你到底是傻还是聪明？你这是在逼我留下你吗？”
“我没有。”秦锐矢口否认。
“可我若不留你，就成了你嘴里那个只凭个人好恶决定队员去留的人，对么？”队长显得颇为无奈。
秦锐咬着嘴唇：“你太抬举我了，队长。我想不了那么多。我想留下来，可我是想留下来做对的事情。”
又是一句意料之外的话，队长没开口，示意秦锐说下去。
秦锐道：“对军人来说，服从是天职。可是服从不是盲从。如果你不能让我信服，我不如干脆退出。”
队长皱了皱眉头：“我没懂，你到底是在质疑我的决定还是我的能力？”
秦锐道：“你就当都有吧。”
队长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正色道：“关于决定，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我那也是情急之举，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秦锐很快反驳道：“可我认为，当时不管那三只丧尸，我们直接冲下去等直升机也是一样的。你根本没必要一个人过去送死！我就算再没有战争经验，也知道指挥官受伤甚至死亡，对一支军队有多大危害！”
队长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奇怪的表情，仿佛讥诮，又仿佛自嘲，他喉结滚动，发出消沉的低音：“我跑不了那么快……你们等我，会被更多丧尸缠住。”
一句话让秦锐本来满满的责难之气顿时都消了个干净。
他发了几秒怔，听到队长转了话音，又回复原本的语气：“还有，你知道那架小型直升机载重多少么？你们七个人，再加陈晨已经很勉强了。我若再上去，飞机真的失事，我问你，把谁扔下去合适？”
秦锐哑口无言，竟不知队长考虑过这么多事。电光火石下的思绪，想来想去，也只有舍弃自己。
“至于我的能力……”队长的话还在继续，他双手交叉，话音里已经不带一点感情，“如果你认为有问题，可以写一份书面报告交给医生，他下次回安全区会直接呈交给我的上级。如果他们跟你有一样的想法，自然会处置。但在收到处置决定之前，我还是S小队队长，你想留在这里就必须听我的命令。我说明白了么？”
秦锐低下头，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生硬：“明白，很明白。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黑市的人有来往？”
队长没说话，抬手把一份文件扔了过来。秦锐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这就是他要的东西。
秦锐接过文件一看，标题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关于同意S小队与非法组织‘黑市’临时联合的决定”，底下盖着星球政府的红戳。
他刚想翻开，就看见队长朝他伸手：“拿回来，我没让你看。”
秦锐只好把文件交了回去。
“还有别的问题么？”似乎是有些疲倦，队长靠回椅背，虚弱地问。
秦锐下意识摇摇头，然后忙道：“没有了。”
“其他人呢？”队长又问。
凌莉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开口：“队长，你真的打算让他留下？”
队长侧了侧头：“你有不同意见？”
小高在旁边拉凌莉的衣角，凌莉瞪着他，又转头看看队长。
“……没有。”
队长道：“有意见就说，没有，我就当你们都同意了。”
秦锐抬起头一一看过众人，惊讶地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同意”，虽然偶有犹豫，但七天前的质疑已经完全从他们眼中消失了。最后，他把目光聚焦在队长身上。
队长的手里拿着另一份文件：“秦锐，我这里有一份关于你的调令。签了字，你就从军校肄业，正式转调S小队，从此以后没有上级命令，不得擅自回安全区。这是个非常严肃的决定，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秦锐没有马上接过文件，可他也没在考虑，他舔了舔嘴唇，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每项考核都不合格，你还是要留下我？”
“也不是每项嘛……”队长淡淡地说，“我说过，你是一张白纸，你的可塑性很强。身体素质、军事技能，这些东西都可以练；犯点错误，也很正常，只要你肯改正。重点在于，你很勇敢。第一天你还是那个见了丧尸连枪都不敢开的学生兵，可到了第五天，你就冲进丧尸群去救我。光是这一点，你就比我打回去的所有兵王都强！”
“也……没那么夸张吧。”秦锐突然被夸，有些难为情，“我那时也是脑袋一热，而且你不是说我做错了么？”
队长摇摇头：“错没错是一方面。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放弃登上一架救命的直升机！……我说这些并不是在感激你，而是你让我看了一个军人该有的，也是最重要的素质——勇气。”
秦锐听着，在心里默默地想，其实这个勇气，就是你给我的啊……他走过去，从队长的手里抽走了那份文件。
队长突然道：“你想好了再签！还有不到一年就该大学毕业了吧，你真的想放弃安全区平静安逸的生活？”那急切的语气倒仿佛有点不想让他签的意思。
秦锐却从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挑了支笔，展开文件，在自己的名字上方签好名。他顺便瞥了一眼上方的队长签名，可惜太难辨认，一时之间也没看出什么头绪。
秦锐把文件夹合上，交到队长手里。
队长长长吐出口气，声音也变得更低：“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医生留一下。”
秦锐走到门口，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队长：“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老实说，队长现在脸色灰败，几乎像个死人。
队长点点头。
医生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表情：“有我呢，你先去吧。”
众人走后，队长终于撑不住，筋疲力尽地倒在了转椅上：“你……你再不给我打吗啡，我就要……”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医生迅速撩开他肩头的衣服，冰凉的消毒棉签划过他上臂唯一完好的一块皮肤。
“先，先说好，这次让我……有点心理准备……”他痛的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感觉背上的冷汗全都渗进了伤口，“唔！……”
他终于捯上了口气，恨恨地对医生道：“我不是说了，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医生仿佛在看他的笑话，一边慢悠悠地给他止血，一边道：“你说谎话都不打草稿，才是让我没一点心理准备。”
他随手翻着一份文件，心不在焉地说：“你倒说说，我哪句是谎话了？”
医生没答话，把注射器收起来，又合上医疗包。
他听见医生在打哈欠，于是轻轻道：“回去睡吧。你都陪我了两天了。”
“总算你还有点良心。”医生哼了一声，又不放心地说，“我还是把小秦叫回来吧。你这个情况，晚上还是有人陪着比较好。”
他没有拒绝。
医生从他面前走过时拂起一阵轻风，风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吹的动了动，露出最下面的一张纸。
那张纸上写着：经研究决定，同意S小队与非法组织“黑市”临时联合。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星球殖民政府办公厅及星球军事管理委员会。星历51夏1年237日。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这个星历问题吧。
SP7N85殖民星球以4年夏、4年冬作为一个季节循环。所以51夏1年就是第51个夏天的第1年。一年大致300天。
上一章提到过队长受处分的日期是星历51夏3年103日，也是当前的时间点。
所以队长对秦锐说了谎，叫陈晨来支援并不是经过上级批准的。
——————————
鉴于上一章是过渡章没什么内容，于是今天来补一章。至此第一卷结束。
我在等下周的榜单，如果能上，应该会日更。不能的话，就是三日一更的速度啦。
看到现在还木有点右上角红叉叉的都是真爱小天使，爱死你们了么么哒~~
秦锐来S监狱的第七天傍晚，也到了决定秦锐命运的时刻。
虽然不是真的危及性命，可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他回安全区，就好比在他的心口剜掉一块肉，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疼。
队长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显得精神不济。医生、小高、凌莉、雷驰也都在，原本不小的办公室变得十分拥挤。
“知道叫你来干什么的么？”队长对秦锐发问，声音嘶哑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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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道：“有意见就说，没有，我就当你们都同意了。”
秦锐抬起头一一看过众人，惊讶地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同意”，虽然偶有犹豫，但七天前的质疑已经完全从他们眼中消失了。最后，他把目光聚焦在队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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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翻着一份文件，心不在焉地说：“你倒说说，我哪句是谎话了？”
医生没答话，把注射器收起来，又合上医疗包。
他听见医生在打哈欠，于是轻轻道：“回去睡吧。你都陪我了两天了。”
“总算你还有点良心。”医生哼了一声，又不放心地说，“我还是把小秦叫回来吧。你这个情况，晚上还是有人陪着比较好。”
他没有拒绝。
医生从他面前走过时拂起一阵轻风，风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吹的动了动，露出最下面的一张纸。
那张纸上写着：经研究决定，同意S小队与非法组织“黑市”临时联合。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星球殖民政府办公厅及星球军事管理委员会。星历51夏1年23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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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提到过队长受处分的日期是星历51夏3年103日，也是当前的时间点。
所以队长对秦锐说了谎，叫陈晨来支援并不是经过上级批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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