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 X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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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锐走进队长办公室，发现他正在吃桌上凉透了的晚饭。
他脑子一热，走过去把饭碗抢过来，说道：“吃冷饭对胃不好，我去给你热热。”
队长没料到秦锐的出现和他突然的举动，怔了两秒，终于甩下筷子怒道：“拿回来！”
秦锐顿住脚步，转过身，却没有照队长说的去做。
队长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咬牙切齿地一字字说道：“我让你拿回来！”
秦锐见他肩头微微颤栗，颈间青筋若隐若现，知道他是动了真怒，连忙把碗塞回对方手里。
队长在接过碗的那一刻突然探身过来，阴恻恻地说：“秦锐，你不觉得你越界了么？”
队长离得那么近，他的气息几乎就贴在他耳边。秦锐颤抖着退后了一步，一脸惊悚地看向队长。越界？什么意思？迄今为止除了惹他生气，他仿佛什么都没做。他知道他有错，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越界”这个词好像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释的啊……
“说话！”一碗剩饭“咣”的一声全都扣在了托盘里。
他是真的很爱用这两个字啊……
队长突然伸手扯住秦锐的领口，粗暴地把他的人拽到面前：“你今天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了，是么？”
秦锐的额头几乎撞在队长的墨镜上，他努力扬起头，委屈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冷饭！”
队长愣住了。
有那么几秒，秦锐觉得自己已经要喘不过气。
老半天队长终于从喉尖发出一缕低笑，继而转为大笑，就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放开手，万般无奈地说道：“奇了怪了，每次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倒好像是我不讲道理。”
偷眼见队长冷静了些，秦锐伸手抚平自己的衣领，小心翼翼地抱怨：“吓死我了！你下回发火之前能不能给点提示？”
队长一脸难以置信：“你好意思说么？吃个饭我都不得安生。”他说着终于又坐了回去，有些疲倦地靠进椅背里。
队长的语气不再严厉，秦锐松了口气，辩解道：“我那是出于好意！而且，吃冷饭确实对胃不好。”
队长在墨镜后挑了挑眉：“是么？那还真是多谢关心。”
话音后的嘲讽意味很重，秦锐皱了下眉头，问道：“我又说错话了？”
队长道：“哪来的又？”
秦锐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就是……刚才，在健身房的时候。”
队长故意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秦锐咬了咬嘴唇，继续道：“我知道是我不对。输了就是输了，不应该狡辩。”
队长“嗯”了一声，却好像没打算继续这段对话。
秦锐自顾自又道：“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训练，争取不拖S小队的后腿！”
队长便又“嗯”了一声。
秦锐沉默地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你对我还有意见，不如都说出来，我改！”
“你改的了么？”队长突然反诘了一句，“人是种很固执的生物，心有成见，就很难做出改变。”
秦锐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有成见？”
队长没有直接回答，淡淡说道：“我见过两种人，对同一件事情，一种人选择无限放大，另一种人选择干脆无视。你知道你是哪一种么？”
尽管不太明白队长在说什么，秦锐还是想了想，答道：“……第二种吧？”
“很好，说明你还有自知之明。”队长的话音中依然带着淡淡的揶揄，“难以面对的事情就干脆逃避掉，不去思考，反而能更好过些，对么？”
队长的话让人似曾相识。秦锐忽然想起在安全区的时候，心理专家给他的评语。
他反驳道：“我就是为了面对现实才来到这里的！”
“那你面对了什么？”队长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打几个丧尸就叫面对现实了么？我问你，如果，你的父母已经丧尸化，并且站在你面前，你敢开枪么？你还能面对现实么？”
秦锐张大嘴愕然定住，他没想到队长竟会突然提起此事。
然而队长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算了，我没兴趣谈你的私事……”
然后他忽然伸手，摘掉了自己的墨镜！
队长抬起头，秦锐发觉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秦锐不由自主地想要移开目光。
“你看着我！”队长命令，让秦锐重新定睛。
秦锐记得上次队长这样说的时候，他心里也和现在一样煎熬。而那个时候队长还戴着自己的墨镜。
“队长……”秦锐几乎是哀求地叫了一声。
队长缓缓垂下眼皮，苦笑道：“说实话，我真的不懂你在逃避什么。你是觉得我很可怜么？”
“我没有！”秦锐连忙辩解，“我只是觉得……觉得不礼貌。”
秦锐的声音小下去，顿时被队长的冷笑声盖过：“不礼貌？有意思……你看着我都觉得不礼貌，就没觉得在我问话的时候不回答更不礼貌？”
秦锐被问住了，一时之间没能回答。
队长叹了口气。
秦锐支吾着开口：“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队长哭笑不得：“我分得清‘说不出话’和‘不说话’的区别！问你话的时候答应一句就那么费劲？在健身房的时候我以为你晕过去了你知道么？……还是，你觉得，这样对一个瞎子很有意思？”
队长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很愤怒，可语气中的无奈却让秦锐的心顿时翻江倒海起来。他和队长相识不长，短短数日队长总是一遍遍不停地叫自己“说话”，每当自己点头或者摇头的时候，每当他需要确认位置的时候，每当他得不到反馈的时候……或者说，是每当他看不到，也听不到的时候。秦锐不是不知道，他假装回避，却不曾想自己的固执己见和明知故犯，反倒伤了人心。
队长的声音透着过分的冷静：“我不希望你因此怀疑我的能力，但是，我需要你知道，有些事情我做不到，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我永远不可能跟你们跑的一样快；你不说话，我可能就根本不知道你站在那里。”
秦锐觉得自己的心蓦的塌了一片，空落落地滴着血。以队长惯有的脾气，秦锐多么希望他这时候笑笑，说句“我逗你玩的”。可是，没有。秦锐知道这一次他真的没在开玩笑。他苦涩地咀嚼着自责之意。
然而队长确实笑了笑，只是笑中带着自嘲：“我吓着你了？”
秦锐急忙否认：“不是，我不是害怕你，只是……”
“只是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是么？”队长帮他续上未说完的话。
秦锐老老实实承认：“只是，我想了会难过。而且我以为，你那么厉害，不会希望我考虑这个问题……”
队长对着这半句奉承摇了摇头：“所以都说人心是□□啊……代表我下这个结论之前，你就没想过来问问我乐不乐意？”说着打算重新戴回墨镜。
秦锐迅速把那只手截在半空：“那你也不能代替我下结论。我说过，你不用总戴着墨镜！”
“呵……还真是孩子气。”说着却将墨镜搁在一旁。
秦锐将那一抹幽黑收入眼底，突然抬起头一脸认真地问：“你说的那么容易，就真的一点都不难受？”
队长半敛着双眸，淡淡地说：“这种事情，如果我不能接受现实，你还指望我能当好这个队长么？”
秦锐沉默了。
半晌后，队长指指桌上的托盘：“帮我收了吧，谢谢。”
秦锐走过去，把托盘端起来往外走。
“今天是我情绪不好，不该对你发脾气，抱歉。”队长在他身后缓缓补了一句。
秦锐走到门口，却忍不住顿住脚步。
他没回头，只是轻轻地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队长默然。秦锐早料到是这个回应。
“那，还能好么？”
“……不能了吧。”
秦锐心里堵得慌，走出去迅速在身后掩上门。
他睡的很不踏实。
人语、尖叫、枪声、警报，混合着心电监护仪“哔哔哔”的噪音……在他耳边不停地盘旋。
“……这个人要死了，你救不了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你让我死，让我死啊！”
“……哥，你都做了什么？”
“……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好，我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救更多的人！”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变幻着喜怒哀乐的面具，杂乱无章的话语交织纠缠，令他昏昏沉沉地坠入另一个梦境。他忽然听到有人唤他，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医生……”
“医生。”
“医生！”
“……高继往！”
他猛然惊醒，冷汗顺着他高挑的鼻尖跌落进深渊。房间里灯光很暗，他依稀辨认出一个挺拔的轮廓正屈身站在他床前。
“你做噩梦了。”雷驰伸出手，轻柔地替他擦去面颊上的汗迹。
“抱歉，吵醒你了吧？”医生张了张口，发出沙哑的嗓音。
雷驰递了杯水到他面前。他双手握住，一口气浇灭嗓子眼里冒出来的烟。
“再睡会儿吧，还不到四点。”雷驰轻手轻脚地拖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
医生咧开嘴晦涩地笑了笑：“你不用管我，回房睡吧。”
然后他看到床头的大男孩撅起嘴：“我不。”心下顿时痒了起来。
“……那就过来和我一起睡！”他说着探身把人揽进怀里，低下头在他唇上反复流连。
舌尖突然被人酥酥麻麻地咬了一口，他缩回脖子，却见对方攀了上来，附在他耳边：“直升机六点半就到，快睡！”
“好，这就睡。”他关掉台灯，却在躺下时枕上一片宽阔的胸膛。
胸膛的主人不自在地动了动，他索性伸手把固定住对方的一只肩膀：“别动！这样，才不容易掉下去。”
身下的人不动了。悠长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伴随着胸口轻缓的起伏。
他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安安沉沉地合上眼。
秦锐走进队长办公室，发现他正在吃桌上凉透了的晚饭。
他脑子一热，走过去把饭碗抢过来，说道：“吃冷饭对胃不好，我去给你热热。”
队长没料到秦锐的出现和他突然的举动，怔了两秒，终于甩下筷子怒道：“拿回来！”
秦锐顿住脚步，转过身，却没有照队长说的去做。
队长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咬牙切齿地一字字说道：“我让你拿回来！”
秦锐见他肩头微微颤栗，颈间青筋若隐若现，知道他是动了真怒，连忙把碗塞回对方手里。
队长在接过碗的那一刻突然探身过来，阴恻恻地说：“秦锐，你不觉得你越界了么？”
队长离得那么近，他的气息几乎就贴在他耳边。秦锐颤抖着退后了一步，一脸惊悚地看向队长。越界？什么意思？迄今为止除了惹他生气，他仿佛什么都没做。他知道他有错，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越界”这个词好像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释的啊……
“说话！”一碗剩饭“咣”的一声全都扣在了托盘里。
他是真的很爱用这两个字啊……
队长突然伸手扯住秦锐的领口，粗暴地把他的人拽到面前：“你今天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了，是么？”
秦锐的额头几乎撞在队长的墨镜上，他努力扬起头，委屈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冷饭！”
队长愣住了。
有那么几秒，秦锐觉得自己已经要喘不过气。
老半天队长终于从喉尖发出一缕低笑，继而转为大笑，就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放开手，万般无奈地说道：“奇了怪了，每次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倒好像是我不讲道理。”
偷眼见队长冷静了些，秦锐伸手抚平自己的衣领，小心翼翼地抱怨：“吓死我了！你下回发火之前能不能给点提示？”
队长一脸难以置信：“你好意思说么？吃个饭我都不得安生。”他说着终于又坐了回去，有些疲倦地靠进椅背里。
队长的语气不再严厉，秦锐松了口气，辩解道：“我那是出于好意！而且，吃冷饭确实对胃不好。”
队长在墨镜后挑了挑眉：“是么？那还真是多谢关心。”
话音后的嘲讽意味很重，秦锐皱了下眉头，问道：“我又说错话了？”
队长道：“哪来的又？”
秦锐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就是……刚才，在健身房的时候。”
队长故意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秦锐咬了咬嘴唇，继续道：“我知道是我不对。输了就是输了，不应该狡辩。”
队长“嗯”了一声，却好像没打算继续这段对话。
秦锐自顾自又道：“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训练，争取不拖S小队的后腿！”
队长便又“嗯”了一声。
秦锐沉默地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你对我还有意见，不如都说出来，我改！”
“你改的了么？”队长突然反诘了一句，“人是种很固执的生物，心有成见，就很难做出改变。”
秦锐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有成见？”
队长没有直接回答，淡淡说道：“我见过两种人，对同一件事情，一种人选择无限放大，另一种人选择干脆无视。你知道你是哪一种么？”
尽管不太明白队长在说什么，秦锐还是想了想，答道：“……第二种吧？”
“很好，说明你还有自知之明。”队长的话音中依然带着淡淡的揶揄，“难以面对的事情就干脆逃避掉，不去思考，反而能更好过些，对么？”
队长的话让人似曾相识。秦锐忽然想起在安全区的时候，心理专家给他的评语。
他反驳道：“我就是为了面对现实才来到这里的！”
“那你面对了什么？”队长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打几个丧尸就叫面对现实了么？我问你，如果，你的父母已经丧尸化，并且站在你面前，你敢开枪么？你还能面对现实么？”
秦锐张大嘴愕然定住，他没想到队长竟会突然提起此事。
然而队长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算了，我没兴趣谈你的私事……”
然后他忽然伸手，摘掉了自己的墨镜！
队长抬起头，秦锐发觉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秦锐不由自主地想要移开目光。
“你看着我！”队长命令，让秦锐重新定睛。
秦锐记得上次队长这样说的时候，他心里也和现在一样煎熬。而那个时候队长还戴着自己的墨镜。
“队长……”秦锐几乎是哀求地叫了一声。
队长缓缓垂下眼皮，苦笑道：“说实话，我真的不懂你在逃避什么。你是觉得我很可怜么？”
“我没有！”秦锐连忙辩解，“我只是觉得……觉得不礼貌。”
秦锐的声音小下去，顿时被队长的冷笑声盖过：“不礼貌？有意思……你看着我都觉得不礼貌，就没觉得在我问话的时候不回答更不礼貌？”
秦锐被问住了，一时之间没能回答。
队长叹了口气。
秦锐支吾着开口：“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队长哭笑不得：“我分得清‘说不出话’和‘不说话’的区别！问你话的时候答应一句就那么费劲？在健身房的时候我以为你晕过去了你知道么？……还是，你觉得，这样对一个瞎子很有意思？”
队长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很愤怒，可语气中的无奈却让秦锐的心顿时翻江倒海起来。他和队长相识不长，短短数日队长总是一遍遍不停地叫自己“说话”，每当自己点头或者摇头的时候，每当他需要确认位置的时候，每当他得不到反馈的时候……或者说，是每当他看不到，也听不到的时候。秦锐不是不知道，他假装回避，却不曾想自己的固执己见和明知故犯，反倒伤了人心。
队长的声音透着过分的冷静：“我不希望你因此怀疑我的能力，但是，我需要你知道，有些事情我做不到，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我永远不可能跟你们跑的一样快；你不说话，我可能就根本不知道你站在那里。”
秦锐觉得自己的心蓦的塌了一片，空落落地滴着血。以队长惯有的脾气，秦锐多么希望他这时候笑笑，说句“我逗你玩的”。可是，没有。秦锐知道这一次他真的没在开玩笑。他苦涩地咀嚼着自责之意。
然而队长确实笑了笑，只是笑中带着自嘲：“我吓着你了？”
秦锐急忙否认：“不是，我不是害怕你，只是……”
“只是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是么？”队长帮他续上未说完的话。
秦锐老老实实承认：“只是，我想了会难过。而且我以为，你那么厉害，不会希望我考虑这个问题……”
队长对着这半句奉承摇了摇头：“所以都说人心是□□啊……代表我下这个结论之前，你就没想过来问问我乐不乐意？”说着打算重新戴回墨镜。
秦锐迅速把那只手截在半空：“那你也不能代替我下结论。我说过，你不用总戴着墨镜！”
“呵……还真是孩子气。”说着却将墨镜搁在一旁。
秦锐将那一抹幽黑收入眼底，突然抬起头一脸认真地问：“你说的那么容易，就真的一点都不难受？”
队长半敛着双眸，淡淡地说：“这种事情，如果我不能接受现实，你还指望我能当好这个队长么？”
秦锐沉默了。
半晌后，队长指指桌上的托盘：“帮我收了吧，谢谢。”
秦锐走过去，把托盘端起来往外走。
“今天是我情绪不好，不该对你发脾气，抱歉。”队长在他身后缓缓补了一句。
秦锐走到门口，却忍不住顿住脚步。
他没回头，只是轻轻地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队长默然。秦锐早料到是这个回应。
“那，还能好么？”
“……不能了吧。”
秦锐心里堵得慌，走出去迅速在身后掩上门。
他睡的很不踏实。
人语、尖叫、枪声、警报，混合着心电监护仪“哔哔哔”的噪音……在他耳边不停地盘旋。
“……这个人要死了，你救不了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你让我死，让我死啊！”
“……哥，你都做了什么？”
“……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好，我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救更多的人！”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变幻着喜怒哀乐的面具，杂乱无章的话语交织纠缠，令他昏昏沉沉地坠入另一个梦境。他忽然听到有人唤他，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医生……”
“医生。”
“医生！”
“……高继往！”
他猛然惊醒，冷汗顺着他高挑的鼻尖跌落进深渊。房间里灯光很暗，他依稀辨认出一个挺拔的轮廓正屈身站在他床前。
“你做噩梦了。”雷驰伸出手，轻柔地替他擦去面颊上的汗迹。
“抱歉，吵醒你了吧？”医生张了张口，发出沙哑的嗓音。
雷驰递了杯水到他面前。他双手握住，一口气浇灭嗓子眼里冒出来的烟。
“再睡会儿吧，还不到四点。”雷驰轻手轻脚地拖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
医生咧开嘴晦涩地笑了笑：“你不用管我，回房睡吧。”
然后他看到床头的大男孩撅起嘴：“我不。”心下顿时痒了起来。
“……那就过来和我一起睡！”他说着探身把人揽进怀里，低下头在他唇上反复流连。
舌尖突然被人酥酥麻麻地咬了一口，他缩回脖子，却见对方攀了上来，附在他耳边：“直升机六点半就到，快睡！”
“好，这就睡。”他关掉台灯，却在躺下时枕上一片宽阔的胸膛。
胸膛的主人不自在地动了动，他索性伸手把固定住对方的一只肩膀：“别动！这样，才不容易掉下去。”
身下的人不动了。悠长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伴随着胸口轻缓的起伏。
他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安安沉沉地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