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XXX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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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飘着淡淡的酒味，他顿时想起了队长第一次受伤的那个晚上。
“你哪里不舒服么？”秦锐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
队长闻声放下酒杯，低沉着嗓音说道：“是不舒服。今天的事情，你舒服么？”
秦锐当然也不舒服。他每次对上岳小佳的眼睛，看到那混合着儿童特有的天真却又始终麻木不仁的眼神，心中都说不出的难过。更何况他现在正站在一个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对面，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瞬间又被扩大了无数倍。
“能不能给我也来一杯？”秦锐不看队长，盯着桌上边的琥珀色液体。酒壮怂人胆，烈酒的香气惹得他口干舌燥。
“不能。”队长却把酒瓶一拉，撤回自己手边，淡淡道，“这酒劲大，你没吃晚饭，会醉的很快。”
秦锐愣了愣。他连他没吃晚饭都知道。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所以你找我来看你喝酒的？”秦锐心中烦躁，只想迅速离开这里。
队长听出他话音里的赌气意味，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酒，把剩余的大半瓶收进了抽屉。
“现在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队长的脸色比平时看上去红润了一些。他没摘墨镜，只露出挺立的鼻梁和一双微翘的薄唇。
不好，他一点都不好。秦锐错开目光，又生怕队长听不到回应着急，只好道：“岳小佳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队长斜在转椅里，把一双长腿翘到桌子上：“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医生的化验结果明天才能出来，在此之前，我想先跟你交个底，省得你再说我瞒着你。”
秦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队长道：“血样正常，当然最好，我们把他送回安全区找个可靠的寄养家庭就是。可是……”
可是男孩和丧尸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携带丧尸病毒。如果男孩已经被感染，即便去了安全区也是和上一批人一样接受隔离。目前星球政府还没能找到控制丧尸病毒的方法，把人收进去容易，再要放出来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秦锐低眉沉吟道：“那你的意思是？”
队长叉起手：“我不是正在征求你的意见？”
秦锐皱起眉头，不解道：“奇怪，上回你解释都不解释就把那些人送回安全区，这回怎么反倒犹豫了？”
这话多多少少带点责难，队长抿了抿嘴唇，沉声道：“上一次，我不过是想给他们一条活路。况且他们都是成年人，既然做出选择，就要为自己负责。可这次的对象是个孩子……”
岳小佳还是个孩子，他还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当下这个世道，甚至不能给他一个长大成人前的缓冲。他们不可能把这个选择权交给孩子，只是无论责任落到谁身上，都一样是沉甸甸的。因为这代表着一个儿童未来的整个人生。
想到这儿，秦锐只觉得肩上担子很重，却忍不住调侃队长：“原来你也有有压力的时候。”
“开玩笑！”队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的压力什么时候轻过？你们这几头货还不够让我操心？”
说是“你们”，但秦锐觉得主要还是“你”。他有自知之明，就知趣地没吭气。
“再者，”队长顿了顿，半是嘲讽地一扯嘴角，“我都被骂过一回了，还能不长记性？我又不是你。”
说正事还要顺带着挤兑他，秦锐也是习惯了，耸耸肩道：“既然不能把小佳送去安全区，能不能让他留下来？”
“不能。”队长却迅速否决了这个提议，“你们这几个大的就够我烦的了，我可没空再去管小的。”
“不要你管。我来！”秦锐脑子一热，张嘴就道。
“你？”队长冷笑了一声，“你会带孩子么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秦锐挺起腰板，争辩道：“这天底下哪有人是生来就会带孩子的。再说小佳这么坚强，他爸爸妈妈都已经去世了，他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管那叫活的好？”队长突然反问了一句。
他声音不大，可是秦锐觉得他没办法再反驳。
队长不紧不慢，继续道：“这孩子的事情我现在可以瞒报，不过警戒区里也没有不透风的墙。S监狱人来人往，一旦被发现，你去解释还是我去？到时候人还是一样要送走，你自己掂量掂量有多得不偿失！”
秦锐没辙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队长沉默了半晌，翘在桌上的脚放下来，缓缓道：“我准备，把他送出去。”
秦锐一愣，讶然道：“送哪去？”
岳小佳已经没有家人了，他们不可能再把他送回他家。可警戒区危机四伏，除了S监狱，秦锐想不出其他的去处。
“我一个朋友那里。”队长神秘兮兮地说道。
秦锐觉得队长闪烁其词，吞了口干沫，问：“你还有朋友在警戒区里？”
队长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奇怪，“嗯”了一声，道：“其中一个你也认识。”
警戒区里，秦锐认识的就那么几个。能被队长称为“朋友”的，一定不是齐老大他们，那就是……
秦锐突然意识到队长说的是谁，下巴就掉下来了：“不会吧，你要把人送去‘黑市’？！”
当晚，秦锐和队长进行了激烈的争吵。或者说只有秦锐吵，队长负责用两三句话把他噎回去。
秦锐不止一遍地问到队长和“黑市”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送岳小佳去“黑市”会是安全的，“黑市”的人又怎么可能照顾好这孩子。他甚至认为队长连这样的想法都不应该有，非法组织里的人，难道不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么？
可是队长思路秦锐一向只能勉强跟上，他舌灿莲花的本事秦锐更是望尘莫及，因此队长每每都将话题引向岔路，秦锐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终，秦锐终于忍不住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陈晨是什么关系！”
队长像是有点吃惊，幽幽地问：“什么关系？”
秦锐气急败坏地说：“雷驰说你们是炮|友！”
“雷驰，又是雷驰！”队长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一向嘴巴挺紧，什么时候也开始挑事了？”
“不过你也真是卖的一手好队友！”队长冷笑着揶揄。
秦锐自知失言，心中暗觉对不起雷驰，可队长的话令他确认雷驰所言非虚。
秦锐定了定神，用尽量镇定的语气说道：“既然你们之间是这种关系，我就不得不怀疑你这个决定的客观性。你说过，我如果对你有质疑，可以写信呈交上级，这话还算数么？”
队长愣了愣，脸色一沉，道：“算，当然算。如果你想让上面知道这事的话。而且不用写信那么麻烦，我这儿有直线电话，你可以现在就打。”他说着从桌上抓起电话听筒，往秦锐面前一送。
秦锐当然不会真的接过来，却仍旧硬声道：“你别以为我不敢！至少我认为，接受隔离对于小佳来说是安全的！”
“你认为？”队长撂下电话，怒气冲冲地重复了这三个字，终于从转椅里站起身，“我劝你打电话的时候最好不要‘你认为’。这件事情，你是不能自证清白的。”
秦锐想也不想：“我为什么不能？”
“你说你为什么不能？”队长突然就站到他对面，抬手顺着他的衣领滑到他的下颚，猛地一抬。
他的唇离他的唇，突然近的只剩下两公分。
秦锐的脸又滚烫了起来。而且这一回他比往日都要窘迫，因为队长的手已经感受到了那突如其来的温度，也听到了他渐渐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确不能。如果他现在报告，查明真相之后上级顶多是各打五十大板，因为他看起来一样目的不纯。
秦锐不说话，队长就知道他怂了，向后退开半步，冷声道：“就这点出息，你还想越级打我的报告？”
下巴被捏的生疼，秦锐深吸了口气，用力眨掉眼睛里不小心晕出的雾气。他有多后悔自己嘴滑表白的那么快，现在把柄落在了人家手里，搞得自己每一步都被吃的死死的。
然而秦锐还不打算就这么放弃抵抗。他昏着头想，就算在这件事情上败下阵来，也要在别的地方把仇报回来。
“要告，告你骚扰！”秦锐说出话来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什么？”队长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地放开手。
秦锐定了定神，反倒上前一步：“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撩拨我？你不让我提这件事，可是你自己在做什么？”
队长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你……你想多了。”就连秦锐也看出了他此刻的窘迫。
“我没想多，我硬了！”秦锐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
队长愣了愣，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秦锐低头看着自己，心中莫名有种反将一军的快感。
办公室里飘着淡淡的酒味，他顿时想起了队长第一次受伤的那个晚上。
“你哪里不舒服么？”秦锐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
队长闻声放下酒杯，低沉着嗓音说道：“是不舒服。今天的事情，你舒服么？”
秦锐当然也不舒服。他每次对上岳小佳的眼睛，看到那混合着儿童特有的天真却又始终麻木不仁的眼神，心中都说不出的难过。更何况他现在正站在一个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对面，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瞬间又被扩大了无数倍。
“能不能给我也来一杯？”秦锐不看队长，盯着桌上边的琥珀色液体。酒壮怂人胆，烈酒的香气惹得他口干舌燥。
“不能。”队长却把酒瓶一拉，撤回自己手边，淡淡道，“这酒劲大，你没吃晚饭，会醉的很快。”
秦锐愣了愣。他连他没吃晚饭都知道。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所以你找我来看你喝酒的？”秦锐心中烦躁，只想迅速离开这里。
队长听出他话音里的赌气意味，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酒，把剩余的大半瓶收进了抽屉。
“现在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队长的脸色比平时看上去红润了一些。他没摘墨镜，只露出挺立的鼻梁和一双微翘的薄唇。
不好，他一点都不好。秦锐错开目光，又生怕队长听不到回应着急，只好道：“岳小佳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队长斜在转椅里，把一双长腿翘到桌子上：“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医生的化验结果明天才能出来，在此之前，我想先跟你交个底，省得你再说我瞒着你。”
秦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队长道：“血样正常，当然最好，我们把他送回安全区找个可靠的寄养家庭就是。可是……”
可是男孩和丧尸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携带丧尸病毒。如果男孩已经被感染，即便去了安全区也是和上一批人一样接受隔离。目前星球政府还没能找到控制丧尸病毒的方法，把人收进去容易，再要放出来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秦锐低眉沉吟道：“那你的意思是？”
队长叉起手：“我不是正在征求你的意见？”
秦锐皱起眉头，不解道：“奇怪，上回你解释都不解释就把那些人送回安全区，这回怎么反倒犹豫了？”
这话多多少少带点责难，队长抿了抿嘴唇，沉声道：“上一次，我不过是想给他们一条活路。况且他们都是成年人，既然做出选择，就要为自己负责。可这次的对象是个孩子……”
岳小佳还是个孩子，他还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当下这个世道，甚至不能给他一个长大成人前的缓冲。他们不可能把这个选择权交给孩子，只是无论责任落到谁身上，都一样是沉甸甸的。因为这代表着一个儿童未来的整个人生。
想到这儿，秦锐只觉得肩上担子很重，却忍不住调侃队长：“原来你也有有压力的时候。”
“开玩笑！”队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的压力什么时候轻过？你们这几头货还不够让我操心？”
说是“你们”，但秦锐觉得主要还是“你”。他有自知之明，就知趣地没吭气。
“再者，”队长顿了顿，半是嘲讽地一扯嘴角，“我都被骂过一回了，还能不长记性？我又不是你。”
说正事还要顺带着挤兑他，秦锐也是习惯了，耸耸肩道：“既然不能把小佳送去安全区，能不能让他留下来？”
“不能。”队长却迅速否决了这个提议，“你们这几个大的就够我烦的了，我可没空再去管小的。”
“不要你管。我来！”秦锐脑子一热，张嘴就道。
“你？”队长冷笑了一声，“你会带孩子么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秦锐挺起腰板，争辩道：“这天底下哪有人是生来就会带孩子的。再说小佳这么坚强，他爸爸妈妈都已经去世了，他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管那叫活的好？”队长突然反问了一句。
他声音不大，可是秦锐觉得他没办法再反驳。
队长不紧不慢，继续道：“这孩子的事情我现在可以瞒报，不过警戒区里也没有不透风的墙。S监狱人来人往，一旦被发现，你去解释还是我去？到时候人还是一样要送走，你自己掂量掂量有多得不偿失！”
秦锐没辙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队长沉默了半晌，翘在桌上的脚放下来，缓缓道：“我准备，把他送出去。”
秦锐一愣，讶然道：“送哪去？”
岳小佳已经没有家人了，他们不可能再把他送回他家。可警戒区危机四伏，除了S监狱，秦锐想不出其他的去处。
“我一个朋友那里。”队长神秘兮兮地说道。
秦锐觉得队长闪烁其词，吞了口干沫，问：“你还有朋友在警戒区里？”
队长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奇怪，“嗯”了一声，道：“其中一个你也认识。”
警戒区里，秦锐认识的就那么几个。能被队长称为“朋友”的，一定不是齐老大他们，那就是……
秦锐突然意识到队长说的是谁，下巴就掉下来了：“不会吧，你要把人送去‘黑市’？！”
当晚，秦锐和队长进行了激烈的争吵。或者说只有秦锐吵，队长负责用两三句话把他噎回去。
秦锐不止一遍地问到队长和“黑市”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送岳小佳去“黑市”会是安全的，“黑市”的人又怎么可能照顾好这孩子。他甚至认为队长连这样的想法都不应该有，非法组织里的人，难道不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么？
可是队长思路秦锐一向只能勉强跟上，他舌灿莲花的本事秦锐更是望尘莫及，因此队长每每都将话题引向岔路，秦锐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终，秦锐终于忍不住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陈晨是什么关系！”
队长像是有点吃惊，幽幽地问：“什么关系？”
秦锐气急败坏地说：“雷驰说你们是炮|友！”
“雷驰，又是雷驰！”队长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一向嘴巴挺紧，什么时候也开始挑事了？”
“不过你也真是卖的一手好队友！”队长冷笑着揶揄。
秦锐自知失言，心中暗觉对不起雷驰，可队长的话令他确认雷驰所言非虚。
秦锐定了定神，用尽量镇定的语气说道：“既然你们之间是这种关系，我就不得不怀疑你这个决定的客观性。你说过，我如果对你有质疑，可以写信呈交上级，这话还算数么？”
队长愣了愣，脸色一沉，道：“算，当然算。如果你想让上面知道这事的话。而且不用写信那么麻烦，我这儿有直线电话，你可以现在就打。”他说着从桌上抓起电话听筒，往秦锐面前一送。
秦锐当然不会真的接过来，却仍旧硬声道：“你别以为我不敢！至少我认为，接受隔离对于小佳来说是安全的！”
“你认为？”队长撂下电话，怒气冲冲地重复了这三个字，终于从转椅里站起身，“我劝你打电话的时候最好不要‘你认为’。这件事情，你是不能自证清白的。”
秦锐想也不想：“我为什么不能？”
“你说你为什么不能？”队长突然就站到他对面，抬手顺着他的衣领滑到他的下颚，猛地一抬。
他的唇离他的唇，突然近的只剩下两公分。
秦锐的脸又滚烫了起来。而且这一回他比往日都要窘迫，因为队长的手已经感受到了那突如其来的温度，也听到了他渐渐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确不能。如果他现在报告，查明真相之后上级顶多是各打五十大板，因为他看起来一样目的不纯。
秦锐不说话，队长就知道他怂了，向后退开半步，冷声道：“就这点出息，你还想越级打我的报告？”
下巴被捏的生疼，秦锐深吸了口气，用力眨掉眼睛里不小心晕出的雾气。他有多后悔自己嘴滑表白的那么快，现在把柄落在了人家手里，搞得自己每一步都被吃的死死的。
然而秦锐还不打算就这么放弃抵抗。他昏着头想，就算在这件事情上败下阵来，也要在别的地方把仇报回来。
“要告，告你骚扰！”秦锐说出话来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什么？”队长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地放开手。
秦锐定了定神，反倒上前一步：“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撩拨我？你不让我提这件事，可是你自己在做什么？”
队长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你……你想多了。”就连秦锐也看出了他此刻的窘迫。
“我没想多，我硬了！”秦锐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
队长愣了愣，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秦锐低头看着自己，心中莫名有种反将一军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