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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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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阴暗的房间，四周被下了禁术，神识探不进，无法清楚里头的情况，更有数位高手把守，杜绝意外情况。
芸萝提着一只食盒，停在门口。
“见到掌事大人。”守在门口的两位侍卫向芸萝行了一礼。
芸萝微微点头，指尖凝起深蓝灵气，形成一道神秘阵法，只听得吱呀作响，门上的禁术暂时失去效用。
“守好。”芸萝低声说了句，推门而入。
这屋子布置的极怪，一丝光线都无，密不透风，更无一件摆设，只听得重物在地上拖移，像是铁链，还有酷似野兽的嘶吼。
芸萝皱了皱眉，将手里的食盒打开，扔出一件血淋淋的死物，便听到撕咬吞噬之声，过后是低低的哀叹。
“恢复人性了。”芸萝无情道。
“芸萝大人。”有个柔弱的女声从暗处传来，断断续续，不接下气，好似重病之人。
“东方瑕回来了。”芸萝也不掩瞒，直接将事情说出，“正在面见掌门。”
“我已无颜见他。”女声抽泣起来，尖尖细细的，若不加以防备便要沉浸她的哀伤之中。
“收起你那一套，陆婉。”芸萝不为所动，厉声喝道。
被芸萝一训，女声立刻停了下来，乖乖听芸萝的话。
“我只是来知会你，东方瑕很快就会来见你。”说完这话，芸萝转身打开门准备离去。
“芸萝大人。”女声恐慌不已，不顾门上的禁术扑到芸萝面前，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
“这个时候求我。”芸萝停下脚步，提不起什么同情心，“为时已晚，东方瑕会带着落霞珠过来。”
这笔交易已经结束了，东方瑕带来了苍玄书，主人会把落霞珠交给东方瑕。
听到这话，女声没有回答，芸萝又道，“我早就劝告过你，自尽一了百了。”
“我只是想再看看东方哥哥。”女声沉默道。
“怎么看？”芸萝绕开她，打开门冷冷道，“你连人皮都没有了。”
门扉开启的一刹那，一缕光线逃进屋里，拨开一只丑陋不堪的魔物。
东方瑕对天华门谈不上陌生，也说不上熟悉，因为陆婉的缘故他在天华门待过一段时间，只是外门，至于内门，他没有资格进入，直到有一天，芸萝引着他前往左云峰，走向凤起殿，见到了天华门的掌门，罗绮。
“你想要落霞珠？”罗绮是个很美的男人，东方瑕听过女弟子讲过，罗绮的容貌继承上任掌门，惊艳动人，那双紫眸却是不得而知，罗绮的紫眸在天华门是个禁忌，谁都不敢提起。
“天华门的至宝，也须一个配得上它的宝物，玄宗的苍玄书倒是不错。”落霞珠，天华门至宝，其功效为净化魔气，精进修为。
于是东方瑕便入了道法大会，现身在玄宗宗主面前，成为怀墨的师弟。
如今，他已经取来了苍玄书，回到天华门，能够换取落霞珠，去救陆婉，他本该高兴的，但是当他见到那颗流动着暗光的落霞珠时，心中涌起的是愧疚，他想起了生死之涧，被自己放弃的怀墨。
“你做得很好，某不会食言。”确认是苍玄书后，罗绮便让人把落霞珠交给东方瑕，准备离去。
“掌门。”东方瑕并没有立刻接过落霞珠，而是出声唤住了打算离去的罗绮。
“我还有一事相求。”东方瑕道。
罗绮停下脚步，充满意味打量着东方瑕，东方瑕变了，如今的东方瑕已经没有了离开时的坚决和狠厉，他变得有些软弱，眼中带着自责，看来苍玄书让东方瑕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但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正如那只被囚在密室里的魔物一样，他人的死活和自己无关。
“我现在是玄宗弟子，还望掌门放我离去。”东方瑕将准备已久的话说出口，他算是罗绮的人，现在他想要舍弃这个身份，希望和天华门毫无关联。
“自然可以。”罗绮没有为难东方瑕，非常痛快地答应了，并派人带东方瑕去见陆婉。
去了一趟玄宗，就彻底的死心塌地，把自己当做玄宗的人。目送东方瑕离去，罗绮嘴边浮现轻笑，就是不知道东方瑕知道了真相后，会是后悔，还是恨之入骨。
回到住处，随手将苍玄书弃在一边，罗绮手中聚起水镜之术，待镜中浮现人影，他才寻了位置坐下，支着头笑道，“你的东西某收到了。”
水镜中的人影渐渐清晰，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眼神冷漠，“满意吗？”
“这只是甜头。”罗绮拾起那份玉简，里面是苍玄书没错，但是对罗绮而言毫无用处，他要的是完整计都剑诀，空有一份苍玄书，只是拥有了工具，他不精通此道，无法补全计都剑诀。
“合作才刚开始。”他道，“我们说好的。”
罗绮放下手来，转头对视镜中人，“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玄宗的人，虚伪的清心寡欲，皮囊之下是道貌岸然，宁徵。”
**
出了凤起殿，侍女引着东方瑕到了隐秘处，那里早已有人等候。
“掌事大人，人已经带到。”侍女行礼道了一句，完成任务后自行离去，只留东方瑕两人。
“芸萝大人。”东方瑕认得对方，是同自己在西陵城见过面的芸萝，身为罗绮的贴身侍女，同时也掌管着天华门一部分事务。
“随我来。”芸萝道，她从头上拔出一只步摇，只在虚空划了一下，此处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假山流水消失不见，一条幽深曲直的长廊出现在东方瑕面前，墙上点着幽幽的蓝火，照得下方的守卫犹如厉鬼。
收起步摇，芸萝上前一步同守卫低语了几句，俄而那些灯下的守卫一个个隐入墙体消失不见，整条长廊就只剩芸萝和东方瑕两人，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魔气。
“你还记得为何要同主人交易？”芸萝率先踏上长廊，她穿着木屐，在木质的长廊上留下忽轻忽轻的声响，带着奇特的韵味。
“因为婉妹身染魔气，无药可医。”东方瑕不明白芸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据实回答，“天华门的落霞珠能救婉妹。”
“这桩交易你情我愿。”芸萝停下脚步，眼中泛着神秘的色彩，冷若冰霜的脸忽然笑起来，“同时也结束了。”
“你话中有话。”东方瑕眯起眼来，折出冷冷的光芒，天华门有事瞒着他。
芸萝不答，只抬起手来，解开门下的封印，转身对东方瑕道，“陆婉就在里面。”她并不做停留，做完该做的事后就兀自离去了，带着谜而去。
目送芸萝离开，东方瑕握着手里的锦盒生紧，将脑中的人影甩去，东方瑕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婉妹。”
屋里头很暗，什么也看不见，东方瑕本想用神识扫视，却发现这里被下了法术，神识无法使用，他只好出声道，“婉妹。”这声音极柔，东方瑕脸上也浮现了柔和的笑意。
“东方哥哥。”屋里头沉默了会，一个柔弱的女声应道，她似乎怕极了，带着泣声，“不要点灯。”
本想用灵火照明的东方瑕便撤去了想法，只低笑道，“好，都听婉妹的。”
“东方哥哥总是待我这般好。”女声哀戚，几乎令人心碎。
“因为你是婉妹啊。”东方瑕站在原地，回想往日种种，“对我不离不弃。”从小到大，在他家破人亡，沦为街头要饭，遭人凌侮的时候，婉妹从来不会离开他，一直陪着他，一直。
“能陪在东方哥哥身边，是陆婉一生所幸。”女声带了点笑意，似乎是回想起了旧日时光，她和东方瑕相依为命，只有你我。
“我拿到了落霞珠。”东方瑕试探性往前走了一步，遭到陆婉惊恐的反对。
“不要过来！”
东方瑕便停下脚步，疑惑不解，“婉妹。”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此丑陋不堪的我，浑身散发着魔气，身体深处涌动着食人的欲望。
东方瑕笑了起来，浅浅道，“我不嫌弃的，不管婉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
“落霞珠能驱除你身上的魔气，它会治愈你。”东方瑕弯起嘴角，“等你病好了以后，我们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好不好？”
“东方哥哥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陆婉是在哪里？”女声并没有接过东方瑕的话，而是提起往事，显然要长谈。
“我记得。”提到这个，东方瑕脸上没有了笑意，只冷冷道，“是在废墟里，我的家人被魔族杀害，尸骨无存。”他痛恨魔，因为魔让他失去了该有的一切，原本他也像怀墨一样，受尽宠爱，不用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墨师兄，想到那个人，东方瑕心中刺痛，他反复告诫自己，怀墨是魔，是该赶尽杀绝。
“我曾经遇到一户人家，那家人很好。”陆婉道，“是两位散修，心地善良，接济有困难的人，那日我受了重伤，被他们带回家中悉心照顾，还把孩子带出来给我看，并对我说，人无完人，玉也有瑕，他们给孩子取名为瑕，希望他能自省吾身。”
陆婉轻轻喘了口气，继续道，“他们没有防备之心，只以为我是从魔族手中逃出来。”
“婉妹。”东方瑕忽然道。
“东方哥哥，让我讲完。”陆婉哀鸣道，“我受了重伤，需要疗养，那对夫妇便是最好的补品，我没有犹豫，但是看到那个孩子时，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陆婉顿了一下，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傻傻的站在废墟里，一动不动，脸上沾着父母的血迹，什么表情也没有，就这样直勾勾看着自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的丑恶。
“我后悔了。”陆婉哭泣道，“真的后悔了。”
“那户人家。”东方瑕哑着嗓音，那两个字卡在喉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我便化成幼童的模样，一直陪在那个孩子身边，直到我再也无法维持下去，魔气外泄，一日日衰弱下去。”一颗泪珠滚落下来，砸落在地，溅开一朵水花，“那户人家姓东方，他们的孩子，叫东方瑕。”
“我长得像谁？”东方瑕轻声问道，他像个天真的孩子，疑惑自己的容貌是来自父亲还是母亲。
“你的眼睛。”陆婉笑了起来，拖着沉重的铁链在虚空勾勒着东方瑕的眉眼，“像母亲，那么温柔，你的鼻，像父亲，而你的嘴，他们说是像外祖母。”
“是吗？”东方瑕也跟着笑了起来，长久以来的疑惑终于揭开，原来，他是七拼八凑的，长得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
“你将我送进了天华门，又告诉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那时我便想，再等等，我想见你最后一面。”陆婉痴痴道，“我多么期望你能空手而归，满是失望对我说失败了，这样我就可以在你心里留下最美好的印象，只是你的婉妹。”
“我带着落霞珠回来了。”东方瑕打开锦盒，取出那颗晶莹剔透的落霞珠，借着它的光线将送到陆婉面前，眉眼泛着温柔，哄道，“来，服下它。”
那只巨大的魔物眼中滚下泪珠，从它腹间发出一个女声，温婉解意，“好。”
它张开嘴来，露出尖牙，分叉细长的舌头一卷，便将东方瑕手中的落霞珠吞入腹中，顷刻之间，落霞珠内的灵气迸发出来，无数清气席卷了这个房间，只听得一声痛苦的吼声，数条铁链从半空垂落下来，重重砸在灰烬之中，飞扬的灰烬掩不去落霞珠的光辉。
是该回玄宗了，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瑕你被人，不，被魔驴了
这是一处阴暗的房间，四周被下了禁术，神识探不进，无法清楚里头的情况，更有数位高手把守，杜绝意外情况。
芸萝提着一只食盒，停在门口。
“见到掌事大人。”守在门口的两位侍卫向芸萝行了一礼。
芸萝微微点头，指尖凝起深蓝灵气，形成一道神秘阵法，只听得吱呀作响，门上的禁术暂时失去效用。
“守好。”芸萝低声说了句，推门而入。
这屋子布置的极怪，一丝光线都无，密不透风，更无一件摆设，只听得重物在地上拖移，像是铁链，还有酷似野兽的嘶吼。
芸萝皱了皱眉，将手里的食盒打开，扔出一件血淋淋的死物，便听到撕咬吞噬之声，过后是低低的哀叹。
“恢复人性了。”芸萝无情道。
“芸萝大人。”有个柔弱的女声从暗处传来，断断续续，不接下气，好似重病之人。
“东方瑕回来了。”芸萝也不掩瞒，直接将事情说出，“正在面见掌门。”
“我已无颜见他。”女声抽泣起来，尖尖细细的，若不加以防备便要沉浸她的哀伤之中。
“收起你那一套，陆婉。”芸萝不为所动，厉声喝道。
被芸萝一训，女声立刻停了下来，乖乖听芸萝的话。
“我只是来知会你，东方瑕很快就会来见你。”说完这话，芸萝转身打开门准备离去。
“芸萝大人。”女声恐慌不已，不顾门上的禁术扑到芸萝面前，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
“这个时候求我。”芸萝停下脚步，提不起什么同情心，“为时已晚，东方瑕会带着落霞珠过来。”
这笔交易已经结束了，东方瑕带来了苍玄书，主人会把落霞珠交给东方瑕。
听到这话，女声没有回答，芸萝又道，“我早就劝告过你，自尽一了百了。”
“我只是想再看看东方哥哥。”女声沉默道。
“怎么看？”芸萝绕开她，打开门冷冷道，“你连人皮都没有了。”
门扉开启的一刹那，一缕光线逃进屋里，拨开一只丑陋不堪的魔物。
东方瑕对天华门谈不上陌生，也说不上熟悉，因为陆婉的缘故他在天华门待过一段时间，只是外门，至于内门，他没有资格进入，直到有一天，芸萝引着他前往左云峰，走向凤起殿，见到了天华门的掌门，罗绮。
“你想要落霞珠？”罗绮是个很美的男人，东方瑕听过女弟子讲过，罗绮的容貌继承上任掌门，惊艳动人，那双紫眸却是不得而知，罗绮的紫眸在天华门是个禁忌，谁都不敢提起。
“天华门的至宝，也须一个配得上它的宝物，玄宗的苍玄书倒是不错。”落霞珠，天华门至宝，其功效为净化魔气，精进修为。
于是东方瑕便入了道法大会，现身在玄宗宗主面前，成为怀墨的师弟。
如今，他已经取来了苍玄书，回到天华门，能够换取落霞珠，去救陆婉，他本该高兴的，但是当他见到那颗流动着暗光的落霞珠时，心中涌起的是愧疚，他想起了生死之涧，被自己放弃的怀墨。
“你做得很好，某不会食言。”确认是苍玄书后，罗绮便让人把落霞珠交给东方瑕，准备离去。
“掌门。”东方瑕并没有立刻接过落霞珠，而是出声唤住了打算离去的罗绮。
“我还有一事相求。”东方瑕道。
罗绮停下脚步，充满意味打量着东方瑕，东方瑕变了，如今的东方瑕已经没有了离开时的坚决和狠厉，他变得有些软弱，眼中带着自责，看来苍玄书让东方瑕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但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正如那只被囚在密室里的魔物一样，他人的死活和自己无关。
“我现在是玄宗弟子，还望掌门放我离去。”东方瑕将准备已久的话说出口，他算是罗绮的人，现在他想要舍弃这个身份，希望和天华门毫无关联。
“自然可以。”罗绮没有为难东方瑕，非常痛快地答应了，并派人带东方瑕去见陆婉。
去了一趟玄宗，就彻底的死心塌地，把自己当做玄宗的人。目送东方瑕离去，罗绮嘴边浮现轻笑，就是不知道东方瑕知道了真相后，会是后悔，还是恨之入骨。
回到住处，随手将苍玄书弃在一边，罗绮手中聚起水镜之术，待镜中浮现人影，他才寻了位置坐下，支着头笑道，“你的东西某收到了。”
水镜中的人影渐渐清晰，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眼神冷漠，“满意吗？”
“这只是甜头。”罗绮拾起那份玉简，里面是苍玄书没错，但是对罗绮而言毫无用处，他要的是完整计都剑诀，空有一份苍玄书，只是拥有了工具，他不精通此道，无法补全计都剑诀。
“合作才刚开始。”他道，“我们说好的。”
罗绮放下手来，转头对视镜中人，“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玄宗的人，虚伪的清心寡欲，皮囊之下是道貌岸然，宁徵。”
**
出了凤起殿，侍女引着东方瑕到了隐秘处，那里早已有人等候。
“掌事大人，人已经带到。”侍女行礼道了一句，完成任务后自行离去，只留东方瑕两人。
“芸萝大人。”东方瑕认得对方，是同自己在西陵城见过面的芸萝，身为罗绮的贴身侍女，同时也掌管着天华门一部分事务。
“随我来。”芸萝道，她从头上拔出一只步摇，只在虚空划了一下，此处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假山流水消失不见，一条幽深曲直的长廊出现在东方瑕面前，墙上点着幽幽的蓝火，照得下方的守卫犹如厉鬼。
收起步摇，芸萝上前一步同守卫低语了几句，俄而那些灯下的守卫一个个隐入墙体消失不见，整条长廊就只剩芸萝和东方瑕两人，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魔气。
“你还记得为何要同主人交易？”芸萝率先踏上长廊，她穿着木屐，在木质的长廊上留下忽轻忽轻的声响，带着奇特的韵味。
“因为婉妹身染魔气，无药可医。”东方瑕不明白芸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据实回答，“天华门的落霞珠能救婉妹。”
“这桩交易你情我愿。”芸萝停下脚步，眼中泛着神秘的色彩，冷若冰霜的脸忽然笑起来，“同时也结束了。”
“你话中有话。”东方瑕眯起眼来，折出冷冷的光芒，天华门有事瞒着他。
芸萝不答，只抬起手来，解开门下的封印，转身对东方瑕道，“陆婉就在里面。”她并不做停留，做完该做的事后就兀自离去了，带着谜而去。
目送芸萝离开，东方瑕握着手里的锦盒生紧，将脑中的人影甩去，东方瑕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婉妹。”
屋里头很暗，什么也看不见，东方瑕本想用神识扫视，却发现这里被下了法术，神识无法使用，他只好出声道，“婉妹。”这声音极柔，东方瑕脸上也浮现了柔和的笑意。
“东方哥哥。”屋里头沉默了会，一个柔弱的女声应道，她似乎怕极了，带着泣声，“不要点灯。”
本想用灵火照明的东方瑕便撤去了想法，只低笑道，“好，都听婉妹的。”
“东方哥哥总是待我这般好。”女声哀戚，几乎令人心碎。
“因为你是婉妹啊。”东方瑕站在原地，回想往日种种，“对我不离不弃。”从小到大，在他家破人亡，沦为街头要饭，遭人凌侮的时候，婉妹从来不会离开他，一直陪着他，一直。
“能陪在东方哥哥身边，是陆婉一生所幸。”女声带了点笑意，似乎是回想起了旧日时光，她和东方瑕相依为命，只有你我。
“我拿到了落霞珠。”东方瑕试探性往前走了一步，遭到陆婉惊恐的反对。
“不要过来！”
东方瑕便停下脚步，疑惑不解，“婉妹。”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此丑陋不堪的我，浑身散发着魔气，身体深处涌动着食人的欲望。
东方瑕笑了起来，浅浅道，“我不嫌弃的，不管婉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
“落霞珠能驱除你身上的魔气，它会治愈你。”东方瑕弯起嘴角，“等你病好了以后，我们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好不好？”
“东方哥哥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陆婉是在哪里？”女声并没有接过东方瑕的话，而是提起往事，显然要长谈。
“我记得。”提到这个，东方瑕脸上没有了笑意，只冷冷道，“是在废墟里，我的家人被魔族杀害，尸骨无存。”他痛恨魔，因为魔让他失去了该有的一切，原本他也像怀墨一样，受尽宠爱，不用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墨师兄，想到那个人，东方瑕心中刺痛，他反复告诫自己，怀墨是魔，是该赶尽杀绝。
“我曾经遇到一户人家，那家人很好。”陆婉道，“是两位散修，心地善良，接济有困难的人，那日我受了重伤，被他们带回家中悉心照顾，还把孩子带出来给我看，并对我说，人无完人，玉也有瑕，他们给孩子取名为瑕，希望他能自省吾身。”
陆婉轻轻喘了口气，继续道，“他们没有防备之心，只以为我是从魔族手中逃出来。”
“婉妹。”东方瑕忽然道。
“东方哥哥，让我讲完。”陆婉哀鸣道，“我受了重伤，需要疗养，那对夫妇便是最好的补品，我没有犹豫，但是看到那个孩子时，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陆婉顿了一下，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傻傻的站在废墟里，一动不动，脸上沾着父母的血迹，什么表情也没有，就这样直勾勾看着自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的丑恶。
“我后悔了。”陆婉哭泣道，“真的后悔了。”
“那户人家。”东方瑕哑着嗓音，那两个字卡在喉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我便化成幼童的模样，一直陪在那个孩子身边，直到我再也无法维持下去，魔气外泄，一日日衰弱下去。”一颗泪珠滚落下来，砸落在地，溅开一朵水花，“那户人家姓东方，他们的孩子，叫东方瑕。”
“我长得像谁？”东方瑕轻声问道，他像个天真的孩子，疑惑自己的容貌是来自父亲还是母亲。
“你的眼睛。”陆婉笑了起来，拖着沉重的铁链在虚空勾勒着东方瑕的眉眼，“像母亲，那么温柔，你的鼻，像父亲，而你的嘴，他们说是像外祖母。”
“是吗？”东方瑕也跟着笑了起来，长久以来的疑惑终于揭开，原来，他是七拼八凑的，长得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
“你将我送进了天华门，又告诉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那时我便想，再等等，我想见你最后一面。”陆婉痴痴道，“我多么期望你能空手而归，满是失望对我说失败了，这样我就可以在你心里留下最美好的印象，只是你的婉妹。”
“我带着落霞珠回来了。”东方瑕打开锦盒，取出那颗晶莹剔透的落霞珠，借着它的光线将送到陆婉面前，眉眼泛着温柔，哄道，“来，服下它。”
那只巨大的魔物眼中滚下泪珠，从它腹间发出一个女声，温婉解意，“好。”
它张开嘴来，露出尖牙，分叉细长的舌头一卷，便将东方瑕手中的落霞珠吞入腹中，顷刻之间，落霞珠内的灵气迸发出来，无数清气席卷了这个房间，只听得一声痛苦的吼声，数条铁链从半空垂落下来，重重砸在灰烬之中，飞扬的灰烬掩不去落霞珠的光辉。
是该回玄宗了，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瑕你被人，不，被魔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