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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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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岚城是坐落在南方的一座小城，城中子民大多以小买卖为生，自给自足，偶尔会同来往的商人换取一些物资，听行走四方的商人谈天说地，说起旅行中的趣事。
牵马的马夫喝尽了茶壶中的水，砸吧了下淡而无味的嘴巴，抓起茶碗里的烧饼，咬下一口后道，“都让我说，老子嘴巴都说干了，换你们来。”
几个围在马夫边上的闲汉你我看了看，最后推了一个干瘦的小伙子坐到马夫面前，那小伙子生得黝黑，一双眼珠子十分有灵气，他朝马夫笑了笑，余光瞧见街上几个吵嚷的半大孩子，心生一事，神神秘秘对马夫道，“老马，你可知这城中最大的富贵人家是谁？”
“哟，倒还考起我来了。”吃尽烧饼，马夫舔了舔手上的芝麻，他来这晴岚城也有几次，自是知道晴岚城的季家，照他东家的话，那季家叫锦衣玉食，求不来的神仙日子。
“如果和我说季家的婢子有多美，小妾头上的珠子多大。”马夫拿碗敲了敲桌子，梆梆直响，显得不耐烦。
“那不是。”小伙子搓了搓手，“你老走南闯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要说不是这个，是季家的小少爷。”
季家族长已经七十高龄，满头白发，半截身子埋土的人，不知听了哪方云游道士的话，挑了个黄道吉日，娶了一个十六七的小妾，这事被人知道，也就多啐一句季老爷为老不羞，辣手摧花，把一个好好的小姑娘糟蹋了。传奇的还在后头，那小妾进了门以后不到半年就传出了有身孕，这可真是老树开花，季老爷知道后当天就命人摆下了三天的流水席，把季夫人气得倒仰。
季老爷摆席是有原因的，他在席上把云游道士的话说了出来，道士说他命中该有三子，小子乃是天道眷顾之人，合该得道成仙。季老爷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他听了道士的话把自己的情况说了，道士一听，便劝季老爷再娶一妾，并把对方的生辰八字都报了出来，还保证过门后一年之内就有喜讯。
讲到这里，马夫脸上没什么表情，老头子娶小妾的故事又不是没有听过，值得这几个闲汉嘴碎的。
“废话真多。”小伙子身后的一个汉子耐不住了，把包袱抖了出来，“季家小少爷是个傻子。”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孩子生下来后，季家养了几年觉得不对，吃奶的时候看不出来，等到开蒙时终于觉得不对了，说话痴呆，唤一句半天才应，整日坐着发呆傻笑，自然瞒不过季老爷，季老爷让人请了大夫过来，城中所有的大夫都看了遍，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小少爷痴傻。
季老爷被气得卧病不起，没过几天就撒手去了，两个儿子借这个机会分了家，至于季小少爷，没人会帮他说什么，直接被赶了出去，流落街头。
“就是那个。”有个汉子转身指着一群孩子，孩童们围着一个小乞丐打闹，拿石子和木枝往乞丐头上砸去，若是砸得他躲闪便叫一声好。
“哎，世事无常。”马夫瞧见了，围在中心的小乞丐动作迟缓，畏畏缩缩的，被砸了也一声不吭。
“这没什么好讲的。”另一个汉子开了口，说起另一件事，“我们这最玄乎的事就是城外的苍梧。”
马夫抬了头向远处看去，只见一座大山坐落在晴岚城外，平地而起，极为突兀，晴岚城这一带都是平原，有这样一座大山确实少见，但是更奇的是这山上的景观，明明是六月了，这山上还压着积雪。
“苍梧以前不是那个样子。”汉子挠挠胳膊，“我听我爷爷说，他小的时候爬过苍梧，山上的草长可密了，而且从来不下雪。”
“后来有一天夜里，突然下了大雪，起来就见苍梧变了样，更奇的是自打那以后谁都上不了苍梧。”
“我爬过一次。”小伙子找到机会插嘴了，嘿嘿笑道，“小的时候瞒着我爹娘半夜偷偷跑到了苍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那小伙子，等着他的下话，马夫脸上也露出一点兴趣。
“确实爬不上。”小伙子先说了，又激动道，“但是我看到了仙女。”
“骗人。”有人道。
“是真的。”小伙子比划起来，“穿着漂亮的衣服，头发又黑又长，远远站在那里。”
“就只有个背影。”有人笑了起来，“长什么样啊？”
“这这。”小伙子支吾起来，说不出话来，他也就那么一眼，再转头什么都没有了。
众人一笑了之，不再谈这个，转而说起别的事。
那群玩闹的孩子已经散去了，日头沉下去，斜斜挂西方，人们收拾了东西，急急忙忙往家赶去。街头的小乞丐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双眸清明，晶莹剔透，他弃下身边那只破碗，摇摇晃晃往城外走去，与人群相互交错，离开城门踏出晴岚城。
晴岚城外有一条小河，不过齐腰，源头来自苍梧，小乞丐顺着那条河一路朔源而上，直到苍梧山脚下，此时已经夜晚，星河满天，残月挂天，他望着河面上的倒影，停驻了会伸出手来，低头洗净了脸。
青的，紫的，肿的，破了的，这张脸满是伤口，他只将脸洗干净，把手浸在水里，清理了指间的污垢，过后他站起身来，扯下脖子上的玉佩，握着它往山上走去。
当他踏上苍梧山时，被风雪笼罩的苍梧在此刻风轻云淡，月色照出一条小路，逶迤而上，直达山顶，他伸手呵了口热气，踏上这条不归之路。
一步一步，露出脚趾的鞋子踩在积雪里，往上走去，有的地方积雪太深，一脚踩下去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他只能趴在雪上，四肢并用，一点点爬过，不知行了多久，当他终于达到山顶时，月色已经暗了，星光早已褪去，东方天空有颗星在闪烁。
他转身看了看来时的路，风雪覆盖了过去，将他的痕迹埋在雪里，清理的干干净净，早就不见来时路，他转回身去，拿着玉佩踩上了一块坚实的台阶。
霎时间物换星移，皑皑白雪中，只有一物欣欣向荣，点缀这一方天地，白雪唯有红梅知，红梅开满了枝头，霜雪点缀，从中透出一点嫩黄，在寒风中摇曳。他抬眼看去，有一人独自伫立在这冰天雪地里，折下了枝上的梅花，察觉到有人靠近时，那人转过身来，正是三分春|色输却一段，数九红梅不及几寻。
虽是好看，但那双眼无半点神采，古井无波，好像在看一件死物。
他握了握手里的玉佩，鼓起勇气道，“你是神仙吗？能不能教我长生不老之术？”
这话过后，只听得微微的风声，无半点人声，他喉间发紧，心底发虚，甚至生出了退却之意，后悔来到了这里。
终于，那人动了，朝着他走来，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跳上，直到最后停在他面前，细细打量。
“凡人。”那人开口了，带着一点沙哑，似乎许久未说过话，还咬音不准，念得有几分奇怪，“离开。”
说完这话，那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凝起一道灵气，直接将他送下山去。
“我叫……”
母亲说了，凡人寿命短暂，弹指便逝，恰如蜉蝣朝生暮死。望着那个孩子站过的地方，那人转过身去，重新回到树下，一道风雪吹过，雪粒纷纷落下，将脚印掩上。
他看着河里的倒影，沉默了会，把话说完，“我叫季云初，想拜你为师。”
作者有话要说： 半缘君=陶梦得，宁徵=季云初
所谓回忆杀，所谓傻白甜
晴岚城是坐落在南方的一座小城，城中子民大多以小买卖为生，自给自足，偶尔会同来往的商人换取一些物资，听行走四方的商人谈天说地，说起旅行中的趣事。
牵马的马夫喝尽了茶壶中的水，砸吧了下淡而无味的嘴巴，抓起茶碗里的烧饼，咬下一口后道，“都让我说，老子嘴巴都说干了，换你们来。”
几个围在马夫边上的闲汉你我看了看，最后推了一个干瘦的小伙子坐到马夫面前，那小伙子生得黝黑，一双眼珠子十分有灵气，他朝马夫笑了笑，余光瞧见街上几个吵嚷的半大孩子，心生一事，神神秘秘对马夫道，“老马，你可知这城中最大的富贵人家是谁？”
“哟，倒还考起我来了。”吃尽烧饼，马夫舔了舔手上的芝麻，他来这晴岚城也有几次，自是知道晴岚城的季家，照他东家的话，那季家叫锦衣玉食，求不来的神仙日子。
“如果和我说季家的婢子有多美，小妾头上的珠子多大。”马夫拿碗敲了敲桌子，梆梆直响，显得不耐烦。
“那不是。”小伙子搓了搓手，“你老走南闯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要说不是这个，是季家的小少爷。”
季家族长已经七十高龄，满头白发，半截身子埋土的人，不知听了哪方云游道士的话，挑了个黄道吉日，娶了一个十六七的小妾，这事被人知道，也就多啐一句季老爷为老不羞，辣手摧花，把一个好好的小姑娘糟蹋了。传奇的还在后头，那小妾进了门以后不到半年就传出了有身孕，这可真是老树开花，季老爷知道后当天就命人摆下了三天的流水席，把季夫人气得倒仰。
季老爷摆席是有原因的，他在席上把云游道士的话说了出来，道士说他命中该有三子，小子乃是天道眷顾之人，合该得道成仙。季老爷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他听了道士的话把自己的情况说了，道士一听，便劝季老爷再娶一妾，并把对方的生辰八字都报了出来，还保证过门后一年之内就有喜讯。
讲到这里，马夫脸上没什么表情，老头子娶小妾的故事又不是没有听过，值得这几个闲汉嘴碎的。
“废话真多。”小伙子身后的一个汉子耐不住了，把包袱抖了出来，“季家小少爷是个傻子。”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孩子生下来后，季家养了几年觉得不对，吃奶的时候看不出来，等到开蒙时终于觉得不对了，说话痴呆，唤一句半天才应，整日坐着发呆傻笑，自然瞒不过季老爷，季老爷让人请了大夫过来，城中所有的大夫都看了遍，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小少爷痴傻。
季老爷被气得卧病不起，没过几天就撒手去了，两个儿子借这个机会分了家，至于季小少爷，没人会帮他说什么，直接被赶了出去，流落街头。
“就是那个。”有个汉子转身指着一群孩子，孩童们围着一个小乞丐打闹，拿石子和木枝往乞丐头上砸去，若是砸得他躲闪便叫一声好。
“哎，世事无常。”马夫瞧见了，围在中心的小乞丐动作迟缓，畏畏缩缩的，被砸了也一声不吭。
“这没什么好讲的。”另一个汉子开了口，说起另一件事，“我们这最玄乎的事就是城外的苍梧。”
马夫抬了头向远处看去，只见一座大山坐落在晴岚城外，平地而起，极为突兀，晴岚城这一带都是平原，有这样一座大山确实少见，但是更奇的是这山上的景观，明明是六月了，这山上还压着积雪。
“苍梧以前不是那个样子。”汉子挠挠胳膊，“我听我爷爷说，他小的时候爬过苍梧，山上的草长可密了，而且从来不下雪。”
“后来有一天夜里，突然下了大雪，起来就见苍梧变了样，更奇的是自打那以后谁都上不了苍梧。”
“我爬过一次。”小伙子找到机会插嘴了，嘿嘿笑道，“小的时候瞒着我爹娘半夜偷偷跑到了苍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那小伙子，等着他的下话，马夫脸上也露出一点兴趣。
“确实爬不上。”小伙子先说了，又激动道，“但是我看到了仙女。”
“骗人。”有人道。
“是真的。”小伙子比划起来，“穿着漂亮的衣服，头发又黑又长，远远站在那里。”
“就只有个背影。”有人笑了起来，“长什么样啊？”
“这这。”小伙子支吾起来，说不出话来，他也就那么一眼，再转头什么都没有了。
众人一笑了之，不再谈这个，转而说起别的事。
那群玩闹的孩子已经散去了，日头沉下去，斜斜挂西方，人们收拾了东西，急急忙忙往家赶去。街头的小乞丐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双眸清明，晶莹剔透，他弃下身边那只破碗，摇摇晃晃往城外走去，与人群相互交错，离开城门踏出晴岚城。
晴岚城外有一条小河，不过齐腰，源头来自苍梧，小乞丐顺着那条河一路朔源而上，直到苍梧山脚下，此时已经夜晚，星河满天，残月挂天，他望着河面上的倒影，停驻了会伸出手来，低头洗净了脸。
青的，紫的，肿的，破了的，这张脸满是伤口，他只将脸洗干净，把手浸在水里，清理了指间的污垢，过后他站起身来，扯下脖子上的玉佩，握着它往山上走去。
当他踏上苍梧山时，被风雪笼罩的苍梧在此刻风轻云淡，月色照出一条小路，逶迤而上，直达山顶，他伸手呵了口热气，踏上这条不归之路。
一步一步，露出脚趾的鞋子踩在积雪里，往上走去，有的地方积雪太深，一脚踩下去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他只能趴在雪上，四肢并用，一点点爬过，不知行了多久，当他终于达到山顶时，月色已经暗了，星光早已褪去，东方天空有颗星在闪烁。
他转身看了看来时的路，风雪覆盖了过去，将他的痕迹埋在雪里，清理的干干净净，早就不见来时路，他转回身去，拿着玉佩踩上了一块坚实的台阶。
霎时间物换星移，皑皑白雪中，只有一物欣欣向荣，点缀这一方天地，白雪唯有红梅知，红梅开满了枝头，霜雪点缀，从中透出一点嫩黄，在寒风中摇曳。他抬眼看去，有一人独自伫立在这冰天雪地里，折下了枝上的梅花，察觉到有人靠近时，那人转过身来，正是三分春|色输却一段，数九红梅不及几寻。
虽是好看，但那双眼无半点神采，古井无波，好像在看一件死物。
他握了握手里的玉佩，鼓起勇气道，“你是神仙吗？能不能教我长生不老之术？”
这话过后，只听得微微的风声，无半点人声，他喉间发紧，心底发虚，甚至生出了退却之意，后悔来到了这里。
终于，那人动了，朝着他走来，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跳上，直到最后停在他面前，细细打量。
“凡人。”那人开口了，带着一点沙哑，似乎许久未说过话，还咬音不准，念得有几分奇怪，“离开。”
说完这话，那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凝起一道灵气，直接将他送下山去。
“我叫……”
母亲说了，凡人寿命短暂，弹指便逝，恰如蜉蝣朝生暮死。望着那个孩子站过的地方，那人转过身去，重新回到树下，一道风雪吹过，雪粒纷纷落下，将脚印掩上。
他看着河里的倒影，沉默了会，把话说完，“我叫季云初，想拜你为师。”
作者有话要说： 半缘君=陶梦得，宁徵=季云初
所谓回忆杀，所谓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