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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界二:与人质小姐的七天同居日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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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形象挽救时

    人不可能时刻都是理智的。 再理智冷静的人,只要有情感,便会有犯蠢的时候,林顾澄亦是如此。

    她本来可以趁机摸去顾双溪身上的钥匙,解开桎梏,离开这金丝囚笼,重回父母怀抱。

    可是,她没有,反是陪了顾双溪一夜,照料着生病的对方。

    雨过天晴,又是一日阳光普照,被暴雨摧残过的街道面目狼狈,到处都是湿叶垃圾。

    顾双溪的病势来的匆匆,去也匆匆,好生休养了一晚,高烧已退,只剩满身的疲乏,宛若街外情景般,狼狈而疲乏。

    顾双溪醒来,枕边已经没了人,手铐孤零零的吊在床头,另一边空荡荡的。

    她先是迷茫片刻,随即浑身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从床上弹起,好像她睡的不是柔软大床,而是灼烫的铁板。

    林顾澄呢!?

    顾双溪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她连忙下床,只是脚刚沾地,身子便晃了一晃,欲倒不倒。但这些她都无暇顾及,只因,人,没了!

    就当她大脑一片惊慌无措之际,林顾澄却从外室走进来,手里还端着药丸和温水。她见顾双溪起床了,眸子一喜,微笑道。

    “你醒了?刚好,去梳洗一下,然后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才好吃药。”

    林顾澄的目光扫到那双雪足,脚平指敛,优美纤细,她却皱起眉毛,微愠道。

    “怎么赤着脚?你高烧才退,容易着凉,快去穿上拖鞋。”

    顾双溪却没反应,只是怔在原地,神情怔松,她呐呐的道。

    “你......”怎么不走?

    林顾澄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但原因连她自己不大清楚,又怎好解释呢?于是只能催促道。

    “快去穿鞋梳洗,然后过来吃早餐。你放心,我没跑出去,早餐是你买来的牛奶与麦片。”

    顾双溪面色复杂,只觉脑袋一片混沌,好像有点搞不懂这林顾澄了。

    明明都解开了手铐,明明是自己最虚弱的时候,她大可以趁机逃走报警,那么一切将会结束。然而,林顾澄却.......

    她一面梳洗,一面思考着。

    终究是得不到答案。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一种叫做窘迫尴尬的情绪在空气流动,当然,仅限顾双溪单方面的。

    她吃着早餐,偷偷瞄了眼坐在身边的林顾澄,对方面色如常的舀着麦片,小口吃着,吃相优雅。

    顾双溪纠结好久,嗓子有点发哑,问道。

    “我......睡去期间,有发生什么吗?”

    林顾澄手中动作一顿,灰眸流转,挑眉反问道。

    “比如?”

    顾双溪眨眨眼,花了些时间想想后,才摇摇头,道。

    “没事了。”

    两人重新安静下来,食不言,寝不语。

    林顾澄用余光扫了眼顾双溪,方才的问题,其实答案是——有。

    就在顾双溪睡觉时,房门曾被人敲响过一次,是酒店服务生上来问问昨晚情况,因为他们清早接到了投诉,说是自己这间房大半夜尖叫,扰人清梦。

    林顾澄摇摇头,淡定的说没事。

    她心里斟酌片刻,又唤住了正要离开的服务生,然后跑回房间,匆匆写了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一切安好,勿念!澄”,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塞进里面,递给服务生,交代对方下班后,帮自己把此物投进林家大宅门前的信箱中。

    林顾澄心里还是惦念着父母,怕他们担心坏了,而自己此刻又暂时脱不了身,只好出此下策,尽量让父母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且很平安。

    林顾澄自是不会蠢到将这事告知顾双溪的。

    吃完早餐,顾双溪本应像以往那般,给林顾澄拷上手铐的,但念及对方照料了自己一晚,平时表现也挺听话的,咬唇挣扎许久,最后冷冷的道。

    “我可以不拷着你,不过你绝对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否则.......”

    话虽未说完,但眸中的威胁之意浓郁,林顾澄自然晓得,便淡淡的点点头。

    纵使不能离开房间,但至少不用再整天被人拷在床头动弹不得,这细微的变化还是令林顾澄有点愉悦的。

    同时,对于顾双溪的信任,亦是林顾澄愉悦的原因之一,只是不知这欢喜从何而来。

    日子又回到前几日那般,看书饮茶,闲散悠然,宛若世外桃源。

    由于一场大病,无言中将两人关系拉近些许,故此这种悠然,与前几日死寂僵硬的气氛不同,那是真正的悠闲,心身放松的,她们都适应了彼此的存在。

    两人坐在外室沙发椅上,各自捧书细看,聚精会神的。顾双溪有个小习惯,看东西定会吃些甜食,或是巧克力,或是糖果。

    林顾澄看着一包胀鼓鼓的小熊软糖,过了一上午,就已经干瘪掉了,全是顾双溪一个人吃完的,心里再次震惊了,对于对方嗜甜的程度。

    当见到顾双溪吃完一包,又想撕开另一包时,林顾澄按捺不住,一下子倾身按住顾双溪的动作,皱眉道。

    “你已经吃了一包了,再吃下去,不健康。”

    顾双溪这才把注意力拉回现实,她瞧着空荡荡的包装,眨了眨眼,好似有点疑惑。

    自己什么时候吃完的?

    林顾澄瞧着那茫然的模样,心里竟觉得可爱,那双灰眸透出淡淡笑意。她抽起另一包没开过的糖,对顾双溪道。

    “今天不许再吃甜食了。”

    顾双溪眼睁睁看着她的挚爱被人没收了,简直心如刀割,悲痛欲绝。然而,她自己也晓得过犹不及这道理,只得闷闷的道。

    “嗯。”

    灰眸笑意更浓,林顾澄满意的点点头,继续看书。

    再安宁的日子,终究会有尽头,更何况这种虚假的安宁,是建筑在绑架之上。

    第六天,天色阴沉,灰云重重,整座城市似被埋在了灰尘里面,见不了天日。

    顾双溪接到了天涯的电话,他负责监视林家动静。

    “阿冷,他们报警了。”

    电话里,天涯的声音没了猥.琐,只剩正经严肃。

    顾双溪皱了皱眉,倒也不吃惊,她知道,林家必定会报警的,毕竟女儿被歹徒绑架,生死不明的。

    自己之所以恐吓他们,只是想拖延一点时间,延迟警.方的介入。

    她冷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天涯吞吐的道。

    “两天前......”

    不等顾双溪开口,他便急急解释道。

    “不是我有意相瞒,才隔两天跟你说的,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你要知道,人总有松懈的时候,我只是打了个吨儿,可能警.方就在这期间,便衣溜了进去。”

    顾双溪一叹,天涯说得有理,她无法怪责对方。

    “那边动静如何?”

    听顾双溪的语气依旧冷淡,好像没有发怒怪责之意,天涯不禁松了口气,他抹一把冷汗,积极的回答道。

    “起初没什么动静,估计是寻不到线索,像是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但不知为何第二天形势忽然变了,警.方不再四处乱找线索,而是有条有序的分工合作,似是找到重要线索,打算顺藤摸瓜追击下去。目前,他们好像已经锁定了搜索区域,派出的几波便衣,都是在你那边转悠着呢!”

    顾双溪眉头轻佻,满腹诧异。

    第四天报警,第五天就锁定范围了?这里的警.察办事效率就这么高么?

    她有点质疑。随即眯眼细想,是不是自己这边不小心露出了大马脚,才让对方捉到尾巴。

    顾双溪把这六天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全都过滤一遍,最终将矛头锁定自己生病那天,恰好是第四天傍晚至第五天上午。

    这段时间,她意识昏沉,亦是没有监视林顾澄的时候。

    顾双溪抿抿唇,心中懊悔,以林顾澄的性子,又怎会真的傻乎乎的听话,什么都不做呢?

    她必定做了什么,透露了自己这边的情况,才让警.方获得线索。

    懊悔归懊悔,顾双溪倒也不生林顾澄的气,因为理解对方。

    见电话一头没了声响,天涯等了许久,忍不住问道。

    “阿冷,现在怎么办?”

    顾双溪沉吟片刻,冷静的吩咐道。

    “你用公共电话去打一通匿名电话给林家,说要他们准备一百万,明日中午十二点去北区废弃工厂那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相信,警.方定会在旁窃听的。”

    天涯一怔,问道。

    “就这样把人交出去?”

    顾双溪淡淡的道。

    “自然不是,这只是暂时支开对方的注意力,拖延时间而已,我们只要捱过会议开始的时间三点,就是我们赢了。”

    天涯疑惑的问道。

    “那为什么不直接约三点交换人质赎金呢?”

    顾双溪抬头看着走廊的灯管,黄光柔和,她是出去房间接的电话,免得被林顾澄听见,耐心解释道。

    “目的不能太明显,否则会引起警.方疑心,弄巧成拙。”

    天涯懂了,立即道。

    “好,那我现在去办。”

    顾双溪淡淡的“嗯”了声,兀自掐断电话,走回房里。

    自从顾双溪出去接电话,林顾澄心里颇为忐忑不安,能打通顾双溪电话的,只会是她的同伴,这很可能是有了新情况,才冒险与顾双溪联系汇报的。

    莫非是自己前些天的纸条,让对方发现了?

    如此一想,林顾澄更是惴惴不安。

    当顾双溪回来时,林顾澄心底一慌,暗自打量着对方神色,无奈人家依旧冷冰冰的,面无表情,让她瞧不出好坏。

    顾双溪倒像个没事人,窝回沙发椅,看书,吃着桌面上的糖——那是林顾澄定下的数量,不准多吃。

    林顾澄沉得住气,见对方暂时没有异样,便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正如顾双溪所想,林家傍晚发现邮箱中的纸条,瞬间引起巨大骚动,林夫人颤着手捏住纸条,死死不肯松开,眸子泛起泪水。林伟雄与林凌还有林家上下,皆是激动惊喜。

    这是林顾澄的字迹!林顾澄还活着!!

    这喜讯比什么都振奋人心!

    警方立即沿着这纸条搜索下去,调来林家门口的监视器,看看纸条是谁塞进去的。几个小时过去后,屏幕终于出现了一道身影,让人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身穿休闲服的青年,背着背包,手插裤袋,貌似闲散的走到信箱前,从背包里掏出一条项链,随手塞了进去,然后便离开了。

    他从头到尾都是悠然的,举动光明正大,丝毫不似在帮一个人质传递信息。

    负责此次案件的头头周警官就此分析道。

    “这只有两个情况,要么他就是绑匪一方,心理素质过硬,做事毫不慌张,要么他仅是一个路人甲,无意中替林顾澄传递信息。不过,我个人以为后者可能性较大。”

    周警官正值天命之年,面目刚毅,头发灰白,身材壮硕,为人正直不阿,做事严紧,曾破获多宗杀人绑架案件,乃刑.警重案组的栋梁人才!

    他所领导的手下,无一不是从警.队里选□□的精英,所以警.界里有一个内部公认的说法,只要重案组出马,犯人必定手到擒来,更何况这次还是有周警官亲自带队!

    可见林伟雄面子有多大,警.方有多重视这次案件。

    华灯初上,在一切都顺利进展之际,一通电话又激起了千丈浪花。

    那通电话,自是天涯所拨通的,他用变声器,怪腔怪调的重复一遍顾双溪的话,便匆匆掐掉电话,通话时间仅仅三秒,短暂得警.方都来不及反追踪。

    林伟雄放下话筒,皱眉问道。

    “周警官,你看......?”

    周警官托着下巴,面色沉静如水,随即答道。

    “先按照绑匪所言,准备一百万,我相信林先生应该能拿得出来的。明日十二点,你便提着赎金,开车去北区荒废工厂,我会暗中派人跟随左右。”

    他顿了顿,转头对下属道。

    “至于其他人,继续沿着这条线索调查下去,我担心此乃绑匪的调虎离山之计!”

    一众便衣警.察领命,齐声道。

    “是!”

    看着桌面异常丰盛的晚餐,林顾澄心里越发不安,她颦眉问道。

    “怎么了?”

    顾双溪看着林顾澄,目光在对方脸上流连片刻,最后停在那双灰眸上,与其直视,淡淡的道。

    “明日我便放你走。”

    室内灯光柔和,顾双溪的眸光也变得温和起来,连带语气,亦没了往昔的冷硬,此时的她宛若冰雪融化般,褪去了拒人千里的寒意。

    突如其来的温和,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林顾澄霎时怔住了,面带惊愕。

    这样的神情,很少在林顾澄身上瞧见,那般模样,竟惹得顾双溪轻轻一笑,笑颜清丽,犹如初雪乍融,春日里的第一抹清风拂过!

    她轻笑道。

    “怎么这般模样,难道你不想走么?”

    林顾澄脑子乱的很,她想走,很想很想,可真要面临此时,心里却又忽然犹豫起来,丝丝缕缕的不舍似是烟云般缭绕在心间,令她发闷,令她难过。

    她忽然舍不得她,这个面冷心善的女人。

    “我......”

    红唇微动,一时无言以对。

    见林顾澄杵在那儿不动,顾双溪便主动拉着对方坐下,唇边浅笑依旧。

    “这餐,算是饯别,也当是感谢。”感谢你在我生病时,没有离去。

    当日那句‘不许走’,其实不是站在绑匪敬业的角度角色而说的,而是作为她自己,顾双溪而言的。

    生病已经很难受了,若是生着病,去面对这空荡房间,她会更加难受,更加孤独彷徨。

    所以顾双溪真的很感谢林顾澄的陪伴,亦为对方的温柔体贴而感动暖心。

    顾双溪是一个爱笑的人,这几天装冰山装的她都快面瘫了,如今将要离别,心有不舍,才会不管前身的性格个性,对眼前的少女展露笑颜,希望挽救一下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

    顾双溪递给林顾澄一副碗筷,又亲手为其布了几样菜,道。

    “这几日,着实委屈你了,吃吧,然后好好睡上一觉,等到天明,一切就结束了。”你我之间从此不再相见。

    林顾澄敛下眼脸,沉默许久,才轻轻的道。

    “阿冷,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绑匪。”亦是最善良的绑匪。

    顾双溪眉眼弯弯,打趣道。

    “我可以当作是称赞吗?”

    林顾澄深深的注视着顾双溪,眸光温柔,她也笑了。

    “可以。”

    最后的晚餐,气氛极为融洽温馨,两人似是好友聚餐般,偶尔闲聊几句。

    她和她,早已非绑匪与人质的对立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表示,一包小熊软糖实在小C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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