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蒋锋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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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一)

    元旦假期过后第一天,街上不出意料出现了大堵车。

    纳兰德性一身精致的黑西装,脸上戴了碗大的黑墨镜,坐在车里翘腿翻看刚刚装订好的蒋锋日记。副本。安冬在旁边聒噪。

    虽然车子空间很足,但他翘腿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因为前排坐了个傻大个,把座位调到了最后,而他自己又是个大长腿咳咳。今天风潇难得自己坐了前排,允许安冬和纳兰德性肩并肩坐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纳兰德性心里还有些生气。安冬虽说欣喜,但也不好喜形于色,毕竟今天是去参加葬礼的。

    纳兰德性摇下窗子磕烟灰,倒风却把烟灰吹进了他眼里,一时间眼睛发酸。迷迷糊糊揉了揉,穿透烟雾从后视镜里看见泪眼婆娑的自己,又看到从前车窗里望出来的风潇,两人静静对上视线。明明只是对视而已,却把纳兰德性呛得连连咳嗽,不一会儿脸都张红了。

    安冬忙问他有没有事,他摇头摆手,胸口却不由自主地噗通直跳。只不过是看到风潇那两片柔软薄唇而已,甚至没有一点点张合的动作,他心里却不由自主联想起他昨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平心而论,风潇是个床上好手。绝顶好手。突然很好奇,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跟他有过*之欢的人都会像自己这样,每一次过后心中的欢喜眷恋就加深一份,每一个毛孔都在与他水乳交融的过程中铭心记刻下那时那种……欢愉快乐。纵然知道那是不对不应该的。

    他怀疑自己身上现在还残留着风潇的体味,因为今早又是被他用“特殊方式”唤醒的,并且没来得及洗澡。而风潇今天安排他跟旧情人并排坐,简直像是个恶作剧。

    这时候一条来自风潇的短信果然验证了这个恶作剧——就喜欢看你被我干得身体僵硬却必须要心猿意马听旧情人聒噪的样子。

    抬眼一看,后视镜里风潇微笑,身边安冬还在絮絮叨叨讲些有的没的。

    堵车。

    又点了一支烟,开窗通风。最近不知道怎么,烟瘾特别大。这次磕烟灰的时候,感觉窗外白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是一道道白光。反应过来是被记者的车子围追堵截了之后,纳兰德性大骂一声“艹”,就拼命去按关窗键。按键却不知道哪里出了故障,窗子死活上不来。安冬于是俯身过去帮他按,这一瞬间闪光灯更张狂了。

    “他奶奶的,老子明天要上‘公民与法’头条了,‘大明星高速车窗扔烟头,砸烂后面凯迪拉克,造成十车追尾’。”

    “首先你要是大明星。”风潇冷不丁一句。

    “其次你要在高速行驶的车里。”司机王建刚附和。

    安冬回头看了看:“后面是辆路虎。”

    “……”纳兰德性挑眉,“老王,你俩和好了?”

    风潇:“谁俩?”

    “你俩。你旧部下那天想打你来着,你睡着的时候。”

    风潇看王建刚。

    王建刚一瞟一瞟看风潇,怂样。“那什么,殿下,我、我有话问你——”壮着胆子吼了句,却看到后视镜里一脸求知欲的安冬,说,“算了,过会儿再说。”

    “不好,这些记者不是来拍我俩的,肯定是打算跟踪我们去葬礼现场的。”纳兰德性突然反应过来,“老王,绕道。”

    ******

    于是这天,葬礼迟到了。

    中国人干啥效率都低,唯独葬礼效率极高,三两天就操办得像模像样。因为遗体放久会臭。一般会从人还没死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后事”。这简直是太无情的一种习俗,尽管它很合理。反正纳兰德性觉得,要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死去,除了抱着尸体一蹶不振,他绝不去做其他任何事情。在他心里,理智就是忘却,消沉才是尊重。没办法,消极主义者,并且重情。

    到达时已经过了遗体告别环节,没有看到蒋锋体面躺那儿被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瞻仰的傻样。其实舒一口气,因为最怕这种郑重其事的告别场面。用一个网络热词表示,遗体告别就是“补刀补刀狂补刀”,何苦呢。

    想来也挺滑稽。

    反正当初纳兰德性是亲眼见过自己被瞻仰的情景的,来的一大半都是叫不上来名字的人,一个个还必须假装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尤其贺兰欢,脸都扭成苦瓜了,嘴角也瘪得抽搐了,死活挤不出泪来,纳兰德性看着都替他发愁。也不知道蒋锋现在看不看得见,看得见一定会骂娘的。

    来的人很多,毕竟嘛,生前是体面人。放眼望去,两位蒋太太在,从联新本部赶来的乔珍在,圈子里跟梦烬合作过的大牌明星们在,梦烬当家小生贺兰欢也在。卢俪夫妇携狗出席,那狗还一个劲冲风潇叫,这让卢俪很苦恼,几次抱狗离场。本来卢俪是个很讲礼貌的人,但因为她家狗狗去年在梦烬一部片子里出过镜,算是蒋锋故交,所以也一起带来了。

    唯独不见秦烬。

    “他不敢来。”安冬也注意到,在旁边说,“他怕。”

    纳兰德性回头看他。今天明明是个悲伤的日子,天气却格外的好,阳光刺眼得安冬的脸都金灿灿的看不清。可见老天爷也觉得蒋锋是个贱人,死得喜大普奔。安冬苦笑一笑说:“我理解他,真的。在意的人死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出席一个很多人的场面的,会疯。”

    “所以当年我的葬礼,你也是……”

    “是啊,我怕告别了就是真的了。所以我,没敢来。”他又笑,这回换了个角度,纳兰德性终于看清了,特别有意境的一幅剪影图。半点都没老的一张脸,就是瘦了不少。眼角那一道疤痕格外明显,“没看见就可以自欺欺人,假设你还在,只是不能见面了而已。你看,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吧,我就当你是出门玩儿了三年。并不悲伤。”

    “你的伤……”

    “伤?”安冬愣了愣,循着他的目光才摸到自己眼角,“哦,这个……你葬礼那天我在家里做了噩梦,梦到你被大火困住,拼命呼救,却没有一个人出现。我想我要去救你,一定要去,晚一秒都不可以。就连夜去了。结果片场只剩下一堆烧焦的痕迹。我找不到你,可是我明明听到你在喊我,喊我不要不管你,只好拼命去翻现场七零八落的东西,生怕你被压在下面……然后一根钢筋从屋顶上掉下来……”

    之前听安冬助理说过,他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安冬的精神状况特别不好。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还常常出现幻觉。他一直很自责,自责自己那天晚到了一步,只看到了纳兰德性被烧死后的惨状。他坚信自己只要早上那么一分钟,就可以阻止他的死亡发生。

    “我说,安冬,”纳兰德性不刻意地说,“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是说,彻底分手,彼此死心,好吗?”

    “为什么?我还爱你,让你苦恼了吗?”

    纳兰德性摇摇头,答非所问:“我下一个葬礼,你也不要来了。”见他困惑,忙补充说,“放心,你的葬礼我也不打算去。”反正你的葬礼我肯定是赶不上了。因为这一回我活不久。

    “‘分手’是情侣用词。你不承认我们还在一起,我就不承认我们可以再次分手。”安冬哼声,“且受用着吧,现在你是大老板,我是你旗下的小艺人,我还要屁股后头跟你好些年呢。欢迎大老板随心所欲潜规则我。”

    “……”纳兰德性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

    秦烬不在,日记副本就没法给他了。反倒是蒋太太,竟然真的把日记本烧给了蒋锋。也算有情有义。

    仪式结束本来想早些走,因为并不打算在这葬礼上结党营私。不对,广结善缘。也不对,怎么说……反正,有的是人把每一次婚礼葬礼生日宴都当做结识圈内外权贵的交际场,这不仪式还没结束就开始互飞名片。

    送别到这里,也算对得起交情。

    结果刚一拄拐起身却被一个不大认识的男人迎上来握手。要不是看到随后跟来的卢俪,纳兰德性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中年发福的老男人就是大悦现任二把手林之远,也就是不久前传出“出轨丑闻”的卢俪丈夫。

    天哪,他微博上的图片敢说没有美颜过度?谁信!

    “幸会。”纳兰德性对他“出轨”新闻耿耿于怀,觉得他一举一动一眼一笑都带着龌龊。尽管卢俪自己都澄清说那是谣言。所以只是点到为止地跟他握手,就转向卢俪寒暄。风潇在一边弯着腰专心逗狗。

    “我家奇奇好像很喜欢你家助理先生啊。”卢俪看到不安分的龙追一下子乖巧下来,一个劲儿拿毛头蹭风潇的脸颊,实在有些惊奇。

    “啊……对,可能他身上骚气比较重吧。”

    卢俪听了微笑,林之远非常绅士地递上来一支烟,竟然是纳兰德性常抽的那种:“纳兰先生,什么时候有机会跟贵公司合作一部戏?”

    “可以啊,卢姐姐定。”本来想推掉那支烟,可是手到了跟前就不知道怎么拒绝了,仿佛远远就已经闻到了尼古丁的香气,深深勾起身体里的烟瘾。于是接过了。

    刚要放到嘴里点火,却被风潇拉走:“实在抱歉,我们纳兰老板晚上还有活动,先告辞了。”身后林之远一直似笑非笑目送他走远。

    刚一离场风潇就夺了纳兰德性手里的烟,换上自备的:“别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

    纳兰德性笑了:“知道了风阿姨。”

    回到解放路差不多七点,新闻联播里和着饭香,街头巷尾华灯初上,到处都弥漫着尘世味道。曾以为这样安逸是每天的标配,现在才发现想拥有都有些奢侈。安冬又忙录制节目去了,王建刚开车买菜,就风潇和纳兰德性一前一后走在昏暗的回家路上。

    “所以,告一段落了。现在该来谈谈我们的事情了。”纳兰德性停在门口,对着他背影说,“风骚,你是想先单独跟我聊聊,还是我们干脆叫建刚、老张、阿姒和莎莎一起来聊聊?”

    最近因为蒋锋的事情好多问题都耽搁着没理,实在是不能再拖了:“首先,你从林安森那里偷了什么东西?”

    风潇看看天色又看看表,打开房门却没有回答:“你先回去,换完衣服我就来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也好。”

    目送他上楼,风潇又看了看表,一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

    爱力山大公墓豪华半山别墅区,蒋锋墓前,一个人影孤零零出现。晚风疾恶,冰霜骤降。

    那人潦倒得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坟墓前花圈花篮刚刚被搬走,还留了一地的残花,被北方卷得纷纷扬扬,一样无家可归,飘零东西。

    他站了很久,不哭不笑不说话,不近不远不敢走。直到手里电话响起,才吓一跳,看着屏幕震惊了好久,颤巍巍放到耳边:“喂……”

    “阿烬……”

    远处亭子墓顶,屈腿坐着一名黑衣银发人。身旁走过一缕魂。

    “喂,你去哪?”黑衣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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